此言一出，小清风门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谢牧黑沉沉的眸子直接冷了下来。
叶珩眯了眯眼，心底也难免有些不悦。
只是不知道这位女修为什么这么说，还要当众挑起话题。
而且此事虽是他操办的，却也少不了门中其他人出力。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席於直接反问：“那此次历练云水门回来了多少人？”
方眉脸色微变，看向二人身后。
秘境凶险，无主秘境更是如此。因此一般探寻这类秘境，门中会对探秘弟子做出限制，人数往往是五十人左右。
可眼下除了那些未出来的，小清风门的人数是最多的，筑基期弟子一个不少。
甚至还有一个炼气期的……
此刻就站在叶珩身边，是他的亲传。
席於见状冷笑。
“叶珩是我小清风门第二任掌门，他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
“也是小清风门上下一致的决定。”
身后众弟子闻言，也纷纷应和。
“没错！我们都同意掌门的决定！”
“我们小清风门的事，云水门插什么手！”
“你若有意见……”席於眸光寒凉。
叶珩感觉他周身气势似有攀升之势，忙按住了他的手。
席於一顿，垂眸对上他的眼。
“前辈若有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说着，他与席於传音。
“还要我顾忌宗门清誉……你动什么怒？”
席於眸色微沉，眼中紫波流转，像是摄魂的星空，要将他心魂夺走。
叶珩赶紧错开视线。
方眉剑眉紧紧拧起，凤眸锐利如刃。紧紧盯着叶珩，又盯了一会儿席於，面容严肃冷厉，仿佛如临大敌。
叶珩心中发紧。
她若偏要找茬，只怕是两人少不得要斗一场法了。
席於也是面沉如水，气势上毫不相让。
但方眉一开口却是——
“是我唐突了。”
她一拱手，很爽利地道歉。
叶珩略有些意外，回过神后赶紧道：“前辈有心提点，晚辈却失了礼数，该晚辈道歉才是。”
方眉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倒比那姓钱的要会说话。”
姓钱的，便是上一任掌门。
叶珩：……
他又忐忑起来了。
她可真是处处挑着席於的雷来说啊！
席於脸色冰寒，眉宇间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了解他多少？”
顶着他单方面的威压，方眉依旧面不改色。
却也十分聪明，知道他问话的用意。
“不过是见过几面，我也不知他为何自……”
方眉话到一半，注意到叶珩向他摇头，改了口：“……想不开。”
她这么说完，身后云水门的弟子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席於的脾气，整个修真界都知道。
可他们长老嘴笨，却只有他们云水门知道。
这一想，不由得又感谢起小清风门的新掌门，是个懂世故的起来。
纷纷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叶珩：……
他不过权衡了下利弊而已。
两派地界相邻，关系一直比较微妙，如果做不成好兄弟，那很容易不小心变成世仇。
可他们两个门派，一个老六，一个老七，有什么好吵的？
席於不喜欢这些人际周旋，却不代表他不懂。
看到叶珩三言两语便让一个本对他抱有偏见的修士改观，他也隐隐理解了钱掌门让叶珩继位的理由。
叶珩既已发话，他若再不饶人，既费了他的心意，也驳了自己先前所言。
只是见叶珩提醒对方，他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你怕她得罪我？”
他传音回去。
叶珩一顿，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席於冷笑：“她得罪我，与你何干？”
叶珩：……
这林妹妹找贾宝玉吵架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他干脆收回视线不作搭理。
席於垂了眼睑，紫眸如夜空下的幽潭般深邃。
好半晌，才又开口。
“多谢。”
然后他就看到，叶珩浓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下，松开了按着他手背的手。
他手指轻轻一动，忍下了把它抓回来的冲动。
“与掌门初次见面，未备礼物。”
方眉敛容，神情严肃。
“小小薄礼，以表歉意。”
她袍袖一翻，手中多出一个长方形木盒，透过盒子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灵气。
两派弟子皆深吸了口气。
叶珩接过，很自然地道谢：“长辈赐，晚辈不敢推辞。”
方眉眸光微闪。
“我看你也不年轻了，虽然修为低了点，也不必说得这般……”
她话到一半，看到旁人又变了脸色，立马噤了声。
叶珩不由得好笑。
看来这位侠女一般的女修，当真是一副耿直心肠。
礼貌是交际所不可或缺的，也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礼貌的尺度却很微妙，比如此刻……他再“礼貌”下去，就要得罪人了。
于是态度随意地点了点头。
“方长老说得对。”
方眉这才舒展了眉眼，转身告辞。
对方一走，小清风门众人这才敢大声议论。
叶珩收回视线，觑了眼仍冷着一张脸的席於，不由得做起了比较。
同样是不会说话，方长老可比这位仙尊要讨喜多了。
席於看过去：“你在拿她跟我比？”
好敏锐！
叶珩挑眉。
“哪敢。”
席於：……
盯着他扬起的嘴角，忽然很想上手捏一把。
不待他付诸行动，谢牧便道：“师尊，出口好像要开启了。”
叶珩的注意力便落向了前方的旷野。
席於回眸，与那清瘦少年无声对峙。
而后收回视线，一伸手，揽过叶珩腰身，带着人往空中飞去。
谢牧一口牙咬碎，狠狠盯着那两道相贴的身影。
“别气别气……”洛一赶忙在心中安慰他。
谢牧沉着脸，立在原地不语。
与秘境入口开启时一样，天地间的灵气再次疯狂涌动汇聚。
待到云层凝结，一层叠过一层汇于旷野上空，黑沉沉仿若要盛不下挤落时，虚空中“轰”地一声巨响，一个大口訇然中开。
无数灵光从中弹出，几乎是瞬时落地。
叶珩从中看到了先前与谢牧一起的几名弟子。
他忽然想到：“秘境中什么情况，会让玉牌无法沟通？”
席於声音淡漠：“被阵法阻隔。”
他说着一顿，也意识到什么。
“或是不想联系的时候。”
叶珩微微怔愣。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
席於一看他神色，知道自己猜对了，语气森然。
“所以那日你们遇险，是因为那小子说联系不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