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想起了在下到墓穴之前，他在屋顶上感受到的那种嗡嗡的震动声——一种无名、诡异的力量。
    卡卡西的父亲曾经猜测，杀生石是一种致命的最后手段，用来警告人们不要在战斗中使用禁术，并确保某个强大的邪恶力量被永远封印。
    但佐云花了很长时间才磨平了自己的棱角，以适应他人的期望，卡卡西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古代的旗木一族都是好战分子，是忠诚的战士，是野蛮的战争机器，是一场又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中的先锋。他们不会保留任何不会被使用的力量。
    杀生石不是警告，而是一场考验。
    旗木一族最强大的武器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触手可及，等待着某个足够疯狂或者足够绝望的人，鼓起勇气去获得它。
    卡卡西既不疯狂，也不绝望。
    他是来继承这一切的。
    他独自一人站在这片比任何一个村庄都要古老的遗产面前，这片遗产是在战争如同呼吸般平常的年代里铸就的。
    所有的忍者都生来就要面对冲突，而旗木一族更是为了战争而生，为了那种毁天灭地、将一切夷为平地的战争而生。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
    这是他来这里想要获得的东西，在他长期忽视自己血脉真相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他是最后一名旗木，他的祖先留下的所有力量，都属于他。
    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会直接进入杀生石的攻击范围，进入那片深不见底的能量场。
    杀生石也许需要直接接触才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但一些更加古老、更加强大的杀生石，却拥有着从数米之外吸取生命力的力量。
    这块石头和旗木一族一样古老，如果卡卡西心中不断加深的恐惧就是证明，那么这块石头已经被很好地滋养了几个世纪，它沾满了罪犯和叛徒的鲜血，而在这片黑暗之地度过的漫长岁月，只会让它变得更加强大。
    但现在的卡卡西，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强大到他自己都无法想象，所以，如果这块杀生石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容易得手的猎物，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它想要夺走卡卡西的生命力，那它就必须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
    卡卡西毫不犹豫地踏过了那条无形的界线。
    效果立竿见影。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仿佛有一把把鱼钩钩在他的肋骨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几乎跪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下巴绷得紧紧的，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他踉跄了几步，呼吸困难，但他还是努力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
    脑海中的刮擦声变成了利爪的抓挠，尖锐的咆哮声在他脑海中回荡，逐渐形成了清晰的话语。
    [你……是……谁……？]
    卡卡西抬起头，剧痛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就像喝醉了劣质酒一样。
    他努力地呼吸着，一呼一吸，三拍一循环，这是他在暗部训练时学会的，一种抵抗酷刑的方法。
    这让他得以将那股吸力勉强压制住，让他能够稍作思考。
    第十次呼吸的时候，他终于能够忍受住疼痛了。
    第十四次呼吸的时候，他开始察觉到它的运作机制。
    第十八次呼吸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理解了它。
    第二十一次呼吸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控制它了。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志力提升到极致，汇聚了他想要活下去的全部渴望，汇聚了他来到这里的全部理由，然后，猛地将那股力量拉了回来。
    那股力量猝不及防，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十分惊讶——仿佛它从未想过，卡卡西的生命力竟然敢于反抗，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
    在那几秒钟的僵持之中，卡卡西赢得了宝贵的先机。
    剧痛逐渐消退，卡卡西的呼吸也慢慢变得顺畅起来。
    当那股力量终于稳住阵脚，开始反击的时候，卡卡西已经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那股吸取卡卡西生命力的力量土崩瓦解，他的力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涌回体内。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查克拉重新回到了他的胸腔，回到了他原本毫无知觉的指尖。
    “我……做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脑海中的抓挠声消失了。
    卡卡西抓紧时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每一块肌肉都因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折磨而紧绷着。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过了一会儿，那阵尖锐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但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你……是……谁……？] 它重复道，这一次，它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疑惑。
    卡卡西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坦诚一点。
    “旗木卡卡西。”
    [伤……痕……] 石头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喃喃自语。[你……是……最后……一个……]
    “是的。”他回答道，同时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对一块有自我意识的石头——一块能够记住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的名字的石头——感到惊讶。
    [你……和……痛……苦……是……老……朋……友……] 它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们是老朋友了。”卡卡西咳嗽了两声，说道，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缺氧而变得沙哑，尽管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石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嗡嗡声，像是在沉思。
    [你……曾……经……经……历……过……愤……怒……] 它再次说道。
    卡卡西闭上眼睛，一段段回忆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是被这个词语唤醒的。
    卡卡西记得每一次被愤怒支配的时刻，在死亡面前，在战争之中，在责任的重压之下……
    在那些无法控制的悲伤面前，它们如同情感本身一样，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十分熟悉。”他轻声说道。
    [你……曾……经……经……历……过……宁……静……]
    卡卡西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回忆也变得温暖起来。
    平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它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在漫长的黑夜和清晨，在那些过于亲密的争吵中，在美食和朋友的陪伴下，在重新燃起的希望之中。
    “无比珍贵。”他回答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一次，答案来得异常轻松，他睁开双眼，语气平静而坚定，如同地球的自转般自然而然。
    “为了保护他们。”
    他不必说明“他们”是谁。
    这一次，石头发出的声音截然不同，低沉而陌生，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赞赏。
    [是……的。]
    空气中的能量突然发生了变化，黑暗的能量如同静电般涌动，石头上方的卷轴开始剧烈地震动，锯齿状的查克拉光芒闪烁着，散发出灼人的热量。
    [他……们……很……久……以……前……就……选……择……了……你……，天……空……破……裂……者。] 石头低沉地说道。令卡卡西震惊的是，束缚着石头的封印符咒一个接一个地枯萎、脱落，像秋天的落叶般飘落在地上。
    [你……只……是……最……后……一……个……意……识……到……这……一……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