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苏终于说话了:“你怎么知道她会认你这个干爹,怎么知道她会做我的姨夫人呢?”掌柜说:“其实大人正在捉拿那中了‘慢百日’的病人,此女决不会是个中了‘慢百日’病的人,这个大人可以放心。其二,目前全衡州地面都知道官府在捉拿麻疯病人。世上人都以为官府是见病人就拿,拿一个烧死一个,所以凡是生病之人都逃难出来,蜂涌这常宁方向而来,我们正可以利用这方面谣言来吓她,到时候不怕她不服!”
冯苏只得点头,说:“好,就依了你的话,不过留住此女容易,不是说她身边还有一个亲信吗?这人怎么办?”
掌柜笑了:“大人放心,小人早就有心要为大人办成此事,所以,在他们进店的时候,已将他们的轿夫灌醉关在地窖里,藏了他们的钱物,并谣言说轿夫拐了钱物逃了。现在,他们已无分文的人,还有什么难不到他们的呢?”
冯苏笑了:“话是这么说了,可别把事情办砸了!”
掌柜说:“大人放心,小人自有办法。看我现在就去为难他们呢!”说着招呼一群护店打手来到醉花女的住房。见贺金声正要出门,忙拦住说:“哎呀呀,客官,你这是往哪儿去?”
贺金声说:“我去筹钱……”
掌柜忙说:“去不得,去不得,客官还不知道吗?现在官府正在捉拿一切生病之人,凡是患病者都视为麻疯要烧死的。你去了,官府搜到店内,将这姑娘烧死了,我们拿什么交付给你!”他的话还真让贺金声难住了。
醉花女病重,有些害怕,招手唤住贺金声说:“我们走,走为上策,逃难要紧!”
掌柜跟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走当然好,可是你们怎么走,走到哪儿去。现在官府已将衡州各路都堵塞,就是出了常宁也出不了衡州,出了衡州也出不了湖南。你瞧瞧街上到处都是病人。就是你们走的了,也不能少了我们住店钱呀!我们小本生意,做不起亏本的买卖呀!”
最后这句话的确把贺金声难住了,是呵,他们住店该交钱呵,可是这钱被轿夫连轿带物不知抬到哪儿去了。这会儿,他与醉花女相视了许久却说不出话来。
醉花女叹息:“这次出门不幸病倒,可惜我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贺金声明白,小姐为了逃婚躲在矿山,为了不使人怀疑,故意换了装扮,扮做一般民女,贵重东西都放在轿内,现在什么都丢失了……停了一停,他习惯地在自己身上乱摸,希望能摸出几分钱来,不过却从内衣里摸出了一包针,他欢喜地叫了一声:“有了……”
这分明是一包针,醉花女惊疑地望着他。
掌柜大笑:“这不值钱,我们也不收这些针线活!”
贺金声将针拿起,又指了指那一堆刚采来的草药说:“实不瞒你这位掌柜,我的确还有一些医病的本领,我们小姐还是吃了我采的药病况有了一些好转吗?我是衡阳罗汉寺十八罗汉的弟子,而且,我娘也传过我一些本领,现在满街都是病人,我一定在这儿将钱挣来付你店钱!”
掌柜的忙说:“最好,最好,现在满城满街都是病人,如果这位客官是十八罗汉的弟子就一定有些医术,生意一定会好的。这样小姐也不用逃难了,我的店钱也有交了。不过,我们把小姐移个地方,放在官兵搜不到、旁人瞧不见的地方静养才好。小姐你看我楼上最高的隔楼怎样,你在里面静养,外人谁也不知道,你还可以看见这位客官在街上行医,而谁也看不见你!”
醉花女见贺金声朝她点头,只得应允。当贺金声在隔楼临窗的床上安放了醉花女,一边轻声耳语:“小姐,我就在这窗下街上行医,小姐只要在床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我,如有什么动情只需喊我一声,我就会到你身边……”
现在,贺金声已在窗下的街旁摆了摊,他的一旁正坐着一个少年,正在使劲叫唤:“胡琴呀!谁买胡琴呀!”
贺金声笑说:“小哥,别这么大声吆喝,我有一个亲人在上面养病,你的叫卖声会吵的她心烦的!”
少年停住了叫唤:“哟呵!你管的着吗?你这样子像个医生吗?我看你只是个矿工,你这一身矿工的行头,别在这里行骗了!”
贺金声看了自己的破衣笑了:“这你可管不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等着瞧吧!”
少年大叫起来:“哎呀呀!夸下大话了,什么海水不可斗量,什么人不可貌相,你这破衣烂衫的挖矿人,嗨什么大话,现在,我就给你找个病人来试试!”说着伸手去身后拉人:“草药先生,这是一个老婆婆,这个蹲着的老汉也都是我带来的,你能诊断他们是什么病吗?刚才听了你的话,说你医道高明,总不是个满嘴大话的人吧?你能医好他的病,我们就信了你的能耐!当然,我也重金酬谢你!”
很显然,这个少年带着逼人和故意为难人的架式。
一个衣裳破烂的汉子抱起那个老婆婆要离开,却被少年拦住:“郭三,郭三,谁叫你抱你娘走的?她不是有病吗?有病就得医治,医药钱我会替你出的。这一路上我也帮了你不少了,你应该相信我,总不能还把我当陌生人看。现在,我出来帮你,如今替你们找到了医病先生,为什么不考考这先生的能耐!哎,那位李癞子大哥哥,你还坐在那儿干嘛?你过来劝劝郭三吧!”果然,名叫李癞子的也帮腔作势地说:“郭三,郭三,你别把你娘背开,就让这位草药先生医一医大娘和老爹的病吧!如果这先生在此夸大话卖假药,无真本事,我李癞子也不饶他!”
郭三为难了,说:“我不放心,我怕我娘受不了,再说我没钱,这叫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