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璠用手伸向昏迷不醒的主教,刚摸到了额头,又像触了火似的又缩了回去。
这时,红毛在梦语:“还我醉花女,还给我,还给我……”
董哲西害怕吴世璠会见责,忙用手将红毛的嘴巴掩住。
洋和尚一边唠叨:“瞧他的病,我计算了一下,我们那次太别宫争夺醉花女到现在也有一些时间了;那次方军师将我们的船截住后,主教就在方军师几句话中昏倒,如果不是方军师与主教说了什么,主教不会这样,我看见主教当场吐血,直到现在不醒。中国人,中国人真会算计人,没想到几句话就可以玩出人命来!”
吴世璠很想知道方献廷说了什么话,难道他的话会比刀箭厉害,能伤人于死地,难怪醉花女听了他的话用了一个妓女来打发我……他要听听了,方献廷用什么话使红毛病成这样,他问:“方军师说了什么话?我们中国有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任德高忙向董哲西问:“说吧,当初方军师对主教说了什么,你一直在主教身边。中国的话很有哲理,解开栓铃的绳索还要系铃人才能解的开,病人什么话中毒,还需用什么话来对症下药,这是可以医治主教的病的!”
董哲西长叹一声:“当时,我的船被方献廷的船拦住,我们三十几个人都被军师所捉,然后方军师又押着我们去截主教,当他一见主教时,就说,你呀!你呀!你白白地聪明了,唉,我们都被醉花女捉弄了,可是你没有发现,王爷没有发现,这是醉花女的复仇之计。主教不信,说:‘不不,是你们错了,你们不讲信义,抢走了我教中的人……说中什么醉花女的计,这太不公平了!’方军师说:中了圈套还不知道,这只怪你知道的太少了,现在让我一桩一桩告诉你吧!”
董哲西一边回忆,一边将事慢慢地说出来。方献廷第一件事就讲了洋织布机:“你知道你的洋布机运到哪儿去了吗?你送织布机就大输特输了!”
主教分辩说:“这洋布机是我有意送醉花女的,谈不上中了什么圈套。”
方献廷面色严肃地说:“你哪里知道醉花女,她利害啦!你知道醉花女身上还有一批高利帐单吗?这些高利帐单正是湖南城内那些小店小铺老板交不起你洋货钱时向她借的债。如今何公馆已经没有了,但醉花女还在,她仗着亲王之威名又使那些小店小铺还债,因为利上加利使小老板们无法还得起债,只得将铺店连同地盘一起给了她,她将这些小铺小店改作了洋烟厂,她出产的一种洋烟名为‘四美人’,用的都是外国婆的头像;什么白头卷发女,黄发金金亮的女人,红发似火的美姑娘,黑油油黑发齐腿的中国女。这些女人看了让人爱不惜手,吸了那种烟的人也觉的格外新鲜!”
主教听后惊讶极了,好一会儿才问:“这可能吗?醉花女自垮了家业以来,没有要干大事的迹象,一点也没有!”
方献廷哑笑了:“不信?你可以去查!”
主教依然不信:“不可能,她能有洋卷烟机吗?还有时间,她的时间够吗?还需要人工,她有人吗?还需要生产场地的厂房,她有这些吗?她有这一切吗?”他说这话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方献廷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烟来,包装上确有四美人的头像。
方献廷点燃一支烟递给了主教,主教接在手吸了一口,惊奇万分说:“这种烟她能制造的出来吗?她能变的出这些货吗?这口味明明是我们洋烟嘛!这是十足的洋货,不光……”他没有说话了,又猛地吸了一口,又惊讶地看着烟:“哎呀呀,现在,我品尝出来了,这烟的确不错,比我从贸易公司来的烟还要好。这烟的确不是我的洋烟!”他忙将包装拆开,将烟一根一根地细看,自语着:“这真是她的货,何公馆的货,过去何公馆的烟味!”
方献廷冷笑着:“你不知道醉花女是谁的后代吧?还有她的手下的工人都是她祖父和外祖父的人,这些人对何公馆代代忠心,就是现在没有了何公馆,这些人对何公馆还是代代忠心,就是没有何公馆了他们照常听醉花女的,替醉花女干活。想想你那次洋货大战,你不是差点败在醉花女的聪明上了吗?如果不是有一个出卖主子的崔夫,你的吞并计划能成功吗?告诉你,还有更令你吃惊的事呢!你知不知道醉花女将这些烟是怎样做的吗?那次大吞并中,醉花女不但不紧张你的债,还准备了办洋烟厂,在还洋货债最困难的时候,这些烟工就早一步遣散回了家,这些烟工带着醉花女发给的烟,而且烟工的工资都在她未倒台时就领了,这些烟工的家中都存放了五年以上的粮食,还有这些烟工的工具都是一些自制的手工把戏,全家老少一闲下来都可以卷烟。还有卷烟纸都是你投入市场的那些洋货白纸哟!”
主教如梦初醒似的,说:“原来如此,难怪我吞并她的家业后,并不见烟草,也四处找不到一个烟工,我用高价工资也没有人来,原来这些烟工都还在她的手中,在我封闭了这些大老板的家产后,我清查白纸和香精,却是无踪无影了。我承认,在吞并中,我得到的确实是一些搬不动的空厂棚,什么技术上的和技术人员都没有,可见醉花女很有见识和心机呀!”
方献廷嗬嗬笑:“这不算什么,在你拉醉花女入教后,又将醉花女带到东印贸易公司去的时候,何老板就悄悄地将这些烟工送往湖北,也有在南边浙江上海一带,在那里正规地生产洋烟了!”
主教大惊:“湖北及南边浙江有何公馆了?”
方献廷更是哈哈大笑:“还有一事你更不知道,何老板已将洋布机运到了南边的上海,准备在那里生产了洋布。醉花女聪明,早在你对何公馆下手前就开始把资产转往湖北及南边上海,在衡阳她有水口山的锌铅矿,有衡阳磁泥矿、煤矿、铁矿、铜矿,这些都是与她订了婚约的男人贺金声在经营,贺金声才是醉花女的男人,现在贺金声却在云南,他准备开采何公馆在云南的祖业及矿山。贺金声是谁,我们不知道,但在云南又查不出来,贺金声这人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