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那现在该怎么办？”
云泽芝皱了皱眉头，视线停留在那个圆盘上。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打开这个机关应该就能找到钥匙。
缝隙里渗着水汽，湿冷的水珠一滴滴滴落，在空气里留下“嗒、嗒、嗒”的声音，像是不断迫近的脚步声。
必须得抓紧时间，赶在秦老爷过来之前打开。
“师爷，您……”
小孟的话还没落音，云泽芝的手指就落在了圆盘上。但他并没有立刻按下去，而是在标着“乙”“丙”字样的两枚石块上细细摩挲。
终于，他确定了其中一块，把它往上推，让它恰好卡在圆盘最上方的石块下面。
微微的凉意从指尖传来，他的手心满是冷汗。如果猜错了……
他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把石块重重按下。
——滴答、滴答、滴答。
寂静湿冷的空气里，只有呼吸声和水珠滴落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突然，“啪嗒”一下，之前小孟摸到的墙壁空心的部分，弹出一个小小的石盒。一枚稍稍有些生锈的铜钥匙赫然躺在其中。
“真的找到了！”小孟惊喜道，“师爷，您是怎么知道？”
“秦老爷生性多疑，把钥匙放回去之后，肯定会重新转动石盘，”云泽芝拿起那枚铜钥匙，“所以最上面的那一块肯定不能按。至于剩下的两块，哪块表面有些粘黏，哪块就是了。”
若是秦老爷常来此处，少不得经常用这机关取放钥匙。而赈灾款失踪的这三个月又恰好是夏日，使用机关的时候，手指上的汗渍或许会沾到石盘上。
铜钥匙插入锁孔内，轻轻一旋，咔哒一声，锁开了。
小孟赶忙取下门上的铁链，用力一推。
霎时，数十个木箱应入眼帘，有的木箱的盖子还开着，露出堆的整整齐齐的白花花的银子。
“找到……”
“看来老爷说的果然没错。”
秦管家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云泽芝回过头，只见秦管家领着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堵住他们的退路。
秦管家笑了笑：“老爷说，今日宴会，恐怕会有不速之客借机浑水摸鱼，让我带人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是云师爷你啊。”
果然是陷阱。
云泽芝藏在衣袖里的手攥紧拳头，但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也笑：“我也没想到，县衙丢失已久的赈灾款竟然会在秦府的忆月湖下面找到。秦管家，你们秦家打算如何交代？”
“师爷，”小孟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同云泽芝道，“秦管家身后那几个，都是练家子，只凭我一个人，恐怕打不过。”
水珠从石缝里滴落，冷风从隧道口吹过来。
“交代？”秦管家哈哈笑道，“云师爷，你也不看看如今你在哪里。这里是秦府，不是县衙。”
“所以秦老爷打算怎么办？直接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云泽芝似乎并不害怕他们会对他做什么，笑道，“县衙的人手虽然不能和你们秦家相比，但可别忘了，外面还有宁兴镖局呢。”
昏暗的火光里，他的一双眼眸漆黑，似乎闪着幽冷的光。
“云师爷说笑了，”秦管家道，“您是县衙的师爷，我们哪里能这么做？您随我来就是了。”
说着，一挥手。
他身后的几个小厮立刻上前，作势要把云泽芝和小孟压下去。
“不用麻烦，秦管家，我们自己会走。”
几个小厮看了秦管家一眼，后者点点头。他们方才松开二人，只是仍警惕地盯着云泽芝和小孟。
秋风冷冷的吹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翻卷，只轻轻一晃，就落在湖面上沉了下去。
秦管家带着他们穿过长廊来到正厅。
几人的脚刚一跨过门槛，宴会上欢快热闹的气氛就突然冻住。几位宾客端着酒杯敬酒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秦老爷，您也请了云师爷啊。”宾客尴尬笑了笑。
眼神却心虚地避开云泽芝的视线。毕竟他们在坐的，哪几个没做过触犯律令的勾当？
坐在角落里的许郡守却微微抬起眼眸，打量着云泽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后者微微偏过头，冲他笑了笑。
“说实话，我也很奇怪云师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老爷的视线落在阿雪身上，“薛少爷，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的视线来回游移，席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影紧紧贴在窗外。
当真是埋伏着刀斧手的鸿门宴了。
阿雪笑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让众人都能清楚看到。
“自然是我托了云师爷前去查找赈灾款的下落，”阿雪道，“我奉朝廷之命，前来接任溪客县县令一职，并一同追查赈灾款的下落。”
说着，阿雪望向秦老爷：“秦老爷奇怪云师爷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府，但本官也奇怪，秦府里怎么会有失踪三月之久的赈灾款？”
秋风瑟瑟的吹着。从门里钻进来，把烛火吹得摇摇晃晃。
席间一众宾客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方才，他们可是瞥到门外埋伏着的那些人了。弄不好，这新来的县令恐怕要血溅当场。
他们的眼睛都紧紧盯着秦老爷，盯着他的手，看他会不会有“摔杯为令”之举。
秦老爷却忽然笑了：“薛大人如何确定那就是赈灾款？”
“我们亲眼所见！”小孟道，“忆月湖底下的暗室里，堆着的就是失踪已久的赈灾款。”
“是吗？但如果老夫非要说，那只是我秦家的一点银子，不是什么赈灾款呢？”
说着，秦老爷拍拍手。门外埋伏着的三十个小厮立刻涌进门内。
他们手里拿着长刀。刀刃锋利，闪着寒光，似乎轻轻一划，就能划破皮肤和血管。
“现在，薛大人还说忆月湖底下的暗室里，藏着的就是赈灾款吗？”
秦老爷气定神闲地端起手边的酒杯，饮了一口酒，轻轻笑了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