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求那些商人必须把粮食用原价卖给平民？”皮革咽了下口水。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这位年轻的城主了。
    雇用自己，不就是为了在讨价还价中多占据一份主动，哪怕能多搜刮一点油水都行。
    但结果，城主大人居然提出了“零差价”。
    什么价格买的，就得什么价格卖出……这样的话，为何还要大费周章要求商队运送粮食！
    这可是特级勋章啊！
    放眼西境，就没有一家城池拥有的贸易特权！
    “你这还没有跨越阶级，就已经不站在平民的角度思考了？”林恩瞥了皮革一眼。
    皮革瞳孔一缩，慌忙道：“城主大人，我为您工作，因此只会为您着想！”
    林恩笑了：“那你还没有琢磨透我的心思。我之前说过，我要打造的是一个人人都能吃饱饭的地方……平民也是人。”
    “那三座城市不属于您，那里的人们……”
    “会属于的。”林恩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笑容。
    迷雾、疑似超凡者的马贼出现，让他意识到了危机。
    因此之前偏安一隅的想法已经不现实了。
    相比之下，加快发展速度才是王道。
    而在中世纪，人口就是生产力，有了超越当前时代的科技与工业发展，辉光城等三座城市早晚会成为林恩的人才库。
    “准确来说，不是零差价。
    “商人可以收取基础的运输、仓储以及折损成本。”
    皮革低下头来：“遵命，城主大人！”
    他望着地面，为林恩这番话而震动。
    ……
    当晚，皮革就赶去北城门与蒙巴顿等人商讨细节。
    穿过几十名侍卫守护的区域，他内心忐忑地来到了三位城主面前。
    结果三人的热情出乎皮革的预料。
    对方不仅没有因为商人身份而轻视自己，甚至还令人专门给他准备了座位，以及他只听过没吃过的蜂蜜培根。
    望着眼前三位城主平等以待的姿态，皮革猛然间有点恍惚。
    几天之前，他还是蒙巴顿的阶下囚，和阴沟里的老鼠没有任何区别。
    但林恩赐予了他新的生命。
    皮革很清楚，贵族对自己的客气，仅仅因为自己背后代表了林恩大人……
    但也正因此如此他更更加吃惊。
    城主大人得有多大的威慑力，才能让贵族跟一个曾经的囚徒和声和气地交谈。
    那么为了回报这份恩情，自己怎么都不能辜负城主大人的期望了！
    “蒙巴顿大人，两位城主，我们开始吧……”皮革再次抬起头来，面对贵族的胆怯已然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属于商人的精明。
    ……
    晚上八点多，皮革带着笑容离开了三位城主的临时驻地。
    昏黄的棚屋内还传来几道爽朗的笑声。
    皮革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三位城主举杯互相碰了碰，脸上同样挂着笑容。
    看到这一幕，皮革才轻轻舒了口气。
    压价还不简单？
    真正难的，是怎么达成目的，同时还让交易的另一方也乐呵呵地配合。
    但现在他做到了这一点！
    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皮革口水都说干了，最后不仅让蒙巴顿等人接受了林恩的要求，而且还对城主大人充满感激。
    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利益！
    零差价买入售出，各大城主自然不可能同意。
    但如果想要提高粮食价格，从平民身上挣那几个铜板，林恩大人又不会答应。
    可以说双方的需求点根本就是矛盾的。
    怎么解决？
    皮革想到了中间商。
    也就是夹在城主与平民之间的小贵族！
    对于城主而言，剥削平民与剥削小贵族没有区别，只要有钱拿就行。
    而小贵族迫于城主的威严，也不可能反抗！
    但平日里，蒙巴顿等人一般不会这么做，毕竟从来都是“乡绅的钱如数奉还”，他们轻易不会对贵族下手。
    但这一次动手的可是黑玫瑰商会！
    没错，皮革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给了遍布东西境之上的庞然大物！
    每袋黑麦，小贵族必须按照四铜币收购，然后三铜币卖出给平民。
    不同意？
    那么黑玫瑰商会以后将不再提供商品。
    这种情况下，平民不仅能买到平价粮食。
    同时，林恩和三大城主可以均分小贵族手里的铜币！
    皮革已经迫不及待宣布这一消息了。
    次日。
    他再次来到辉光城贸易区，召集了小贵族和商人们。
    皮革在座位上等着，他时不时地四周看看。
    在几天之前，他会觉得辉光城富丽堂皇，高大宏伟。
    但见识了白鸽城的秩序与整洁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在其他城市待下去了。
    他再看辉光城，仿佛只剩下缺点。
    满大街的排泄物，各种杂草，就地解决大小便的平民和农奴，还有偷窃与抢劫的争斗声……
    只是坐了片刻，皮革就已经开始怀念白鸽城了。
    好在没有过去太久，小贵族们就到齐了。
    不过，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忧色。
    他们自然也知道商队不会再来了。
    要命的是，在此之前，他们把大量的粮食以较低的价格出售给了白鸽城……一想到那破地方竟然给平民发放麦粥，他们就恨得牙痒痒！
    原本可以凭借粮食，在夏收日之前大赚一笔。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仓库里也没有太多余粮，又没有商队补充，又错过一个发财的机会了！
    而此时，皮革见时间差不多了，高兴地宣布道：
    “伙计们，我已经整合了包括白鸽城在内四座城市的商会，现在我们可以统一定价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猛地抬起了头。
    脸上带着惊喜。
    但过后便又露出遗憾的神色。
    “可惜商队不会再来了。”
    “对，我们的粮食已经差不多卖空了，就算提价，接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
    “不过整合商会后，明年可以大肆收割！白鸽城那地方不适合耕种，照样得仰赖我们……到时候狠狠地宰回来！”
    “……”
    皮革听着这些讨论，忍不住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联系到了黑玫瑰商会，他们将派遣商队运送粮食过来！
    接下来的商路依旧会通畅！粮食多到能填满你们所有人的仓库！”
    房间里猛地一寂。
    众人惊愕地望来，旋即所有人脸上都涌现出狂喜的神色。
    “真的？”
    “我就知道相信你没错！”
    “……”
    不过喧哗没有持续太久，皮革的下一句话让气氛突然死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