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只有一个奇形怪状的表格。
    最上面是两个字。
    氢、氦。
    随后第二行，锂、铍、硼、碳、氮、氧……
    第三行，钠镁铝……
    不过，表格上面有相当多的空缺，而且要命的是，很多字根本就是林恩创造出来的，以至于霍尔根本无法理解。
    但，从仅能认出的几个来看，霍尔还是猜到了……林恩是在列举物质？
    “猜对了一半。不是物质，而是元素。”
    “你这里面的碳、钠……还有铁、铅，以及最后的铜、银、金，不都是物质吗？”霍尔吃力地辨认着。
    除了表格，林恩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字。
    金属活跃性：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铜汞银铂金……
    这其中，有大量字是他闻所未闻的，若非是蚯蚓文中还附带有“标志着金属元素”的构成，他甚至不知道林恩想干什么。
    “上面的表格，叫做元素周期表。
    它揭示了物质世界的秘密，串联起组成整个世界的元素，搭建了一个完整的自然体系。其内在规律就是根据原子序数排列……以后你就会明白什么是原子序数。
    宇宙的一切元素，不论我们发现与否，都能根据这一张元素周期表来推断！”
    林恩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这倒不是他夸大。
    化学史上最重要的里程碑，毫无疑问就是元素周期表。
    它让化学元素的认知正式迈入了系统化的新阶段，比如镓、钪、锗，这三种元素正是门捷列夫在尚未发现它们存在时，就早已通过规律预测出来了特性。
    “可是……为什么上面有这么多空缺，而且，构成世界的元素只有三行……一共二十五种？”霍尔满腹狐疑。
    林恩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虽然是工科狗，但正经人谁背元素周期表啊？
    除了几个常用的元素，以及考试经常涉及的周期、主族副族，其他的根本就没记。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承认这一点，这有损他的神秘……带着微笑，林恩面不改色地道：“难道你就想这么轻易得到完整的贤者之石？”
    霍尔瞬间恍然大悟。
    城主大人这是在防止自己误入歧途……正所谓万物守恒，得到高深的化学知识，就一定要付出什么。
    想要触及化学的终极，若是仅仅靠施舍，那恐怕终生都到不了那一步。
    在没有扎实的基础，以及日以继夜的探索的基础下，陡然接受太多知识，对于炼金术士不是好事，反而会摧毁意志！
    念及此，霍尔额头出了细细的冷汗。
    他咽了下口水，眼皮子跳了好几下才镇定下来，接着连声感激道：“林恩城主，多谢您！”
    不是哥们……
    林恩着实是没搞明白霍尔那绿脑袋里进行了这样一番思想斗争。
    但他也懒得追问了……
    对比历史上那些化学先哲，霍尔已经知道有元素周期表的存在，而且二十五个常用元素都列举了出来，已经是天胡开局了。
    “那么林恩城主，下面这一行字又指的什么？”尽管霍尔被残缺的元素周期表震撼了，但依旧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这个啊，金属活动性。”
    林恩笑笑，道：“昨天你应该试验过了我告诉过你的置换金属反应。事实上，这样的反应无处不在。
    这一行字中，排在前面的金属可以轻易地将后面的金属从它们的金属溶液中置换出来。
    当然，排在前面的钾钙钠这些都不行……千万别把它们放进水里。”
    霍尔呆滞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铜可以把银置换出来，怪不得铁棒上面也能附着银……一切奥妙都藏在这一行字中。
    或者说，藏在元素周期表中。
    按照林恩的说法，金属活动性是从元素周期中总结出来的规律之一！
    如果能参透元素周期表，那他或许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化学家。
    ……不，也许要仅次于城主大人。
    但那也足够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请传授给我更多知识，我愿意终生为您效力！”霍尔一幅望眼欲穿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推开化学世界的大门。
    只是靠一个表格，一行字，霍尔根本无法理解，只是让他更加心痒痒了。
    “不用着急，我会系统性地带你接触真正的化学。不过在那之前，先烧个玻璃吧。”林恩笑着道。
    霍尔虽然是经验娴熟的炼金术士，但重投化学还是跟初学者没有太大区别。
    甚至，他过往许多炼金术经验，对于化学而言是致命的，反而还不如啥都不懂的人。
    因此，必须从初中生的化学基础开始，一步步夯实他对化学的底层认知，才有可能真正成为化学家。
    但林恩没时间慢慢等。
    至少，先让他把玻璃给烧出来再说。
    不容霍尔拒绝，林恩就从屋子里取来了阉割版的烧制玻璃教程书，扔给了对方后说道：“先回去把这个看明白了，等你能培养出烧制玻璃的流水线，我就把化学圣典交给你。”
    ……糟糕，好像染上不起个牛逼哄哄的名字就会死的病了，明明就是初三化学基础，偏偏要这么吹牛批。
    但看到霍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狂热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林恩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不会画饼的城主不是好资本家！
    至于为什么说是“阉割版”。
    因为林恩尽可能地隐去了一些关键步骤。
    比如，要往石英砂里面加入纯碱以降低烧制玻璃所需要的温度。
    否则以中世纪的炉温，就算用上煤矿石也是远远不够的……这玩意儿的烧制温度比钢铁还要高上一大截。
    因此，万一霍尔或者是中间环节有谁当二五仔了，他们能看出来原料是石英砂，也绝对看不出里面居然还掺了纯碱。
    此外，铅也派上了用场。
    氧化铅作为烧制玻璃的“添加物”，可以让玻璃器皿闪闪发光，而且更加柔韧，易于切割，同时也能起到降低熔点的作用。
    “玻璃……就是那些水晶琉璃吗？那是能制作出来的东西？”霍尔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贵族餐桌或者是展柜上摆放的水晶杯，几乎都是天然形成，随后被水晶匠人用复杂的工艺处理，破碎率很高，最后才有机会产出一只水晶杯……
    结果林恩居然说用随处可见的沙子制作，这简直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