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休养生息
项小满轻轻点头，也明白起事并非单靠民意就能成功的，天时、地利、人和，那是缺一不可。
如今的豫州，面临着地理和资源的双重限制，又加上几年前的大旱灾，不是三两年就能完全恢复的，注定要比别的地方更难发展。
“北豫的兵力已经开始调动了。”楚江突然接着项谨的话说道，“近一年来，北豫兵力始终维持在十七八万，其中绝大部分都集结在上阳关。直到属下回来前，方令舟已经下令，关内留守五万，其余兵力则分两路进驻豫东。”
“哼，他倒是很敏锐。”项小满冷笑一声，转念一想又问，“那他分兵，上阳关还能守得住吗，武思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吧？”
“这……”楚江微微摇头，“属下就不知道了。”
项小满咂了咂嘴，心中起疑，方令舟不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人，既然敢大胆分兵，那就证明上阳关不会有失，如此一来，想必也只有武思惟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师父。”他犹豫着问，“您说，会不会是雍州又出什么乱子了？”
项谨还没说话，一旁的张峰倒是先开了口：“方令舟那老小子，比狐狸还狡猾，他既然分兵，那肯定……”
“诶，张小子，你说话就说话，碍着你手什么事？”项谨笑骂道，“少在老头子面前耍心眼，接着锤！”
“哎呦，这都让您发现了？”张峰讪讪一笑，转了转手腕，继续着手里动作，接着说，“这还不明显吗，如今这北方六州的局势，已经和刘武烈一统前差不多了，明面上竖起反旗的势力不少，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在蠢蠢欲动。”
他顿了顿，俯下身子，笑呵呵地说，“就跟咱们似的，如今的实力不比他方令舟差，不还是在偷摸的发展，老爷子，您说是吧？”
项谨伸手拍了张峰的脑袋一下，没有回应。
项小满微微一笑，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没准雍州某个地方又兴起什么势力，牵制了武思惟呢？”
他又问项谨，“师父，要不要……”
“用不着。”项谨摆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说，“不管别的地方如何，咱们制定的发展方向不能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退了就行，你派人去探查，也不过是浪费精力。”
他说着话，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项小满，“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这一年内只管休养生息，强加练兵，不要主动去进行任何军事行动……记住，是任何。”
他着重重复了最后几个字，沉默片刻，一拍张峰的手，“行了，别装蒜了，六十来斤的画戟舞得虎虎生风，捶个背把你给累的！”
“诶，老爷子，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张峰连忙跟上项谨的脚步，一边锤一边说，“那铁疙瘩是打敌人的，我打您……不不不，我给您捶背，肯定得悠着点不是……”
项小满起身目送师父离去，等他二人走远，便又缓缓坐了下来，默默思考项谨最后说的那句话。
少顷，似是明白了什么，长吁一口气，问楚江：“王越的情况可查清了？”
“查清了。”楚江点点头，“自他假降之后，养了一个月的伤，而后便一直担任刺史府司兵参军一职，平日就是掌管府库物资储备、组织府兵日常训练、处理军事文书等事物，衣食住行皆在刺史府内，极少出门。”
项小满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他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
“不错。”
项小满沉默不语，心下暗忖：难道师父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怕我冲动之下，带兵去强行把王大哥救回来？应该不是，师父也该知道我没那么蠢，不可能做出这等事……那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他有危险吗？”项小满突然又问。
楚江想了想，有所保留地回道：“短时间，应该没有。”
项小满颔首，明白楚江这个“短时间”是什么意思，只要王越不主动去做什么出格的事，只要邺邱城没有被别的势力攻破，一切能够保持现状，那王越就是安全的。
“好，我知道了。”项小满起身，“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吧。”
楚江告退，项小满便又琢磨起师父刚才有些奇怪的言行，只是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便决定去找项谨问个清楚。
来到庭院，寻了一圈，却没看到项谨的身影，不仅是项谨，连张峰也不在。
“这么一会儿，又跑哪去了？”项小满心里嘀咕着走出院门，去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定安城作为冀北的最大城池，其繁荣程度不比邺邱差多少，再加上何文俊一贯秉持着与民为善的政策，不仅注重农业，也大力推崇商业发展。
当然，这也全赖于义军是靠着贺氏商行起家的，他不会作出那种吃了饭就砸锅的行径，支持商业，也算是支持贺氏商行。
也正因如此，定安的发展速度，在其原本的基础与何文俊的治理下，比之当初的岷洮不知快了多少。
然而，项小满此时却无心关注大街上的繁荣，他先后去了赫连家、何家、将军府、校场、却都没找到项谨，最后便又向着郡府而去。
郡府里也很热闹，各类人员往来穿梭，无一不是在忙着春耕事宜。
冀北的冷天持续的时间长，到了三月下旬，随着气温逐渐升高，土壤也开始解冻。今年是义军初占冀北，种粮食则成了首要任务。
看着那些幕僚情绪高昂的商讨粮种耕牛、农耕器具等物的分配事宜，项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闲了……
诚如赫连良平所说，自己也该去校场练练兵，或者去城外帮着开荒，再不济回家看书练武也行，为了找师父而浪费了大半天时间，着实不应该。
他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转身看是何文俊过来，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何大哥，你是不是特别忙，我不打扰你了，这就回去。”
“你等等。”何文俊走过来，打量了项小满两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你是来找项公的？”
“是，是啊……”项小满稍显木讷地点点头，“他，他还真来这儿了？”
“半个时辰前刚走。”何文俊又问，“你是有问题要问他？”
“你，你怎么知道？”
“是出兵的事？”
“对，对啊。”
“看来，还是项公了解你。”何文俊轻声感慨，“他知道你会到处找他，所以先来我这儿了。”
“什么意思？”项小满觉得头有点晕，“何大哥，你别学的跟良平大哥似的，有话直说，别让我猜好不好。”
何文俊淡淡一笑，笑容很浅，眼眸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悲伤与不甘：“小满，你待会儿去街上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了，但不论看到什么，都要听项公的话，我这里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