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轻讽着挑了挑眉头:“族内,什么时候像话过!这些年,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族中子弟上进的不多了,哪怕本福晋选了些上进的子弟送出去,依旧没能挡住族老们的祸害。”
当年那位六十岁娶十六岁美娇娘妾室的族老,去年又娶了位十五岁的姑娘做妾……只能说,乌拉那拉氏一族,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也就有她盯着,伯爵府这三房闹出的事儿较少,还算有救,可也没少闹出事儿。
三婶的亲儿子,上个月当街打死了几个孩童,那时自己就忍不住了!
都是一群只会躲在女人裙带下逍遥的畜生,还想沾弘晖的边,打着母族的旗号招摇,做梦!
“福晋放心,我等一定会擦干净往日那些烂账的,定不会再让族中乱来。”富昌不在意宜修的讥讽,坚定地表明态度。
宜修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人老了,有些观念改不了,只能用新人换旧人,令整个乌拉那拉氏焕然一新。”
张佳氏、索卓伦氏心头大震,猛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压下内心的震惊,福晋竟是要换了所有族老,扶自己人上位!
等等,自己人?曼度不也是福晋的自己人……这事儿必须要上。
五格嘴角上扬,姐姐果真言出必行,两年前允诺他统管全族,如今他刚定亲,就开始帮自己铺路了。
他是年岁还小尚未及冠,但亲阿玛和大伯年岁不小,担任族老亦是名正言顺,只要亲阿玛和大伯上了位,族内权力早晚落到自己手上。
宜修没有把话说透,留人吃了顿午饭,约好三日后让灵禅、那青来府上私塾就学,便带着素云、素平回去。
徒留其他人各自思忖,到底要如何行事,才能取悦福晋,让自家更进一步。
富昌率先表态,“大伯母,大伯是咱们三房之长,理应由他先上,我和阿玛肯定支持他。”
张佳氏应下后,笑着回他,“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三房要一体同心,替福晋分忧,方能走的长远。”
她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大侄子是个极聪明的人,若不是被继母打压多年,也不会被困于宅中,如今得了福晋的赏识,往后日子还长远着呢,不能让两家关系远了。
富昌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儿子灵禅心里忽的温软一片,目光转向五格,沉声道。
“五弟,族内以后要交到你手里,你要尽快成长起来,福晋和小阿哥要的是能帮衬她们的母族,而不是一味拖后腿的。”
“孟佳氏已然有了起色,咱们乌拉那拉氏不能落后于人,福晋在乎的是咱们的底蕴,不能让福晋失望。”
富昌目光殷切中带着深深的期许,五格笑着点头,他们有着同样的血缘,又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多年,自然明白各自的意图——
五格要掌权,要出仕,要位极人臣,离不开福晋和族内的支持,富昌正是点明这一点,表示我愿意支持弟弟,只求弟弟将来多多照顾侄儿。
五格对这位嫡兄感情还算可以,只要不让姐姐失望,他愿意照顾侄儿。
毕竟,他还没成婚,儿女缘早着呢,而几个外甥年岁渐长,轮不到自己的孩子当哈哈珠子,推侄儿上位也不亏。
几方达成协议后,动作很快。
当天夜里乌拉那拉氏祠堂内就灯火如昼,族老们被宜修大伯和三叔“逼宫”——
厚厚十几箱的状纸,还有往日那些贪污族内公款、族产被抵押等腌臜事儿都被翻了出来,又有费扬古和五格先后两位伯爵坐镇。
十几个族老气的吐血,也不得不让位,虽然这个让位的过程是被迫的,但结果是欣喜的。
费扬古让五格带着他养了几十年的亲兵去抄族老的家,本人则坐在祠堂上首,用毛笔划去一个个名字。
苍蝇狗苟、草菅人命、牡丹花下死之类的,通通除族,决不能让他们拖雍郡王和弘晖阿哥的后腿。否则,宜修饶不了他!
撇清了关系,查抄了十几家,又重新清点了族谱和祖产,费扬古三兄弟很满意,一致认为应送一半给宜修,拉进双方关系的同时,也表明立场,顺带卖个好。
翌日,宜修望着厚厚十几本册子,不得不叹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拉那拉氏果真底蕴“深厚”。
过了会儿,宜修长叹一口气,好心情靠在椅背上,望着院内随李嬷嬷学规矩的素云、素平二人,指着香案道:“剪秋,香少了,再添点。”
剪秋先替宜修理了理紫色如意暗纹旗装的衣角,这才开了香炉,添了些安神香进去,夸赞:“林月姑娘,便是做了简亲王庶福晋也不忘您的提携,有孕在身呢,还时不时绣些帕子、制些香。蒋格格说,林姑娘制香的手艺,比她还强些。”
宜修微微扬着头,欣赏着窗外那一簇簇牡丹花,姹紫嫣红,很是赏心悦目,“林氏不错,怀安更不错,知晓本福晋打算请妯娌去皇庄游玩,很是用心地安排人修葺庄园,还安排了各色伶人。珺瑶、江琳也可以,但愿素云、素平,将来也有这份心。”
剪秋回眸浅笑道:“昨夜为两位格格守夜的丫鬟说,素云格格和素平格格聊了半夜,似是从没如此被人厚待过,还说了句令人记忆深刻的话。”
宜修笑了笑,来了兴致,问:“哦?说来听听。”
剪秋接过绣夏从院内采摘的各色花卉,一边插瓶,一边道:“虽不知福晋为了如此待我们,但能被利用也是我等的价值,总好过在那个冰冷的家里熬着度日,只愿能多留在福晋身边几日,也享受一番肆意的闺阁时光。”
“通透!本福晋就喜欢这般通透的女子,活的清醒些,总好过糊里糊涂,只会摆身份架子。”
话落,剪秋和绣夏是明白的,都偷偷笑了起来,福晋这是讽刺柔则和昨日被赶走的三房嫡女珍清……还有已故的觉罗氏呢。
主仆话里藏话,闲聊了许久,直到小祥子来报,“高斌公子带着兄弟来了,正在前院外厅求见呢。”
宜修凛眸,对外头学规矩的两人招手,笑问:“在家中,可有人给你们相看过?”
素云、素平皆摇头,脸上还带着些许忐忑,生怕眼前人不喜。
宜修给二人理了理鬓角,吩咐人带她们下午换身衣裳,自己从书桌前取了本郦道元所着的《水经注》,先去外厅见客。
来人是高斌三兄弟,高述明是老大,高斌居次,高钰是弟弟,三人在雍正时期都平步青云,却有几分本事。
现在……年岁最长的高述明才二十六,高斌二十四岁,还在内务府当差,仕途尚未有起色,高钰更是连差事儿都没有。
“奴才给雍郡王福晋请安,福晋金安。”
三道笔直的身影透过屏风映射出来,恰好让迟来一步的素云、素平瞧见了,皆羞红了脸。
宜修瞟了一眼,斯文的用茶碗盖拨动着茶叶,道:“起嗑吧。”
“嗻!”
高氏三兄弟虚坐在凳上,期待福晋的询问,却迟迟得不到垂询,脑海快速复查了一遍自己进入雍郡王府后的一举一动,生怕是自身做错了什么,以至于福晋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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