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笙从龙鹤堂出来时日已三竿,阳光开始灼热起来。
她吩咐柳灵先回明月轩。
待柳灵走远后,她立马从侯府侧门出去。
确定胡同里四下无人,她脚下生风,跳上房檐,轻巧地越过数个屋顶。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达了西街的闹市区。
荣笙居高临下看着房屋下面来往的行人,心道还是一个人出来方便啊,想咋飞就咋飞。
过了一会儿,趁没人注意,她倏地从房顶跃下。
整理好衣衫后,开始一边悠闲地沿街走,一边左右顾盼。
西街是京城除了皇宫外最繁华的地段,着名的天香楼就在这条街上。
沿途五光十色的商铺让人目不暇接。
放眼望去,皆是数不清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珍馐美食......
这也太丰富了!
荣笙心里叹道,前世自己没怎么在京城逛过,如今重活一世,才深切感受到京城的繁荣。
一路瞧过去,街市热闹非凡的景象让她差点忘了正事。
她赶紧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向前走。
片刻后,她驻足在一家包子铺门口。
吴临正巧端着一笼刚出炉的包子一瘸一拐地出来。
“掌柜,这笼包子我要了!”
吴临应声抬头,看到来人是荣笙顿时惊喜道:“少......姑娘,你来了!”
荣笙对吴临颔首微笑,再次见到前世故人,她心中自然而然放下了戒备。
神情自若地在铺子边的桌子坐下后,她拿出荷包招呼吴临过来。
吴临心下明了,赶忙端着包子走向她。
“姑娘,五文钱。”吴临说着,朝荣笙伸出手。
荣笙从荷包中拿出疗伤的药递给吴临,小声道:“按照字条上的用法,早晚服用,过段时间我来给你施针。”
看着手中的药丸,吴临心中暖意流过,还不等他道谢,荣笙又快速将羽鳞甲片塞到他另一只手里。
吴临诧异地张开手,定睛一看。
这难道是某个铠甲的碎片?
他不禁回想起曾经跟随少将南下时的场景,那些南岳人身上穿的羽鳞甲好像和这碎片十分相似。
莫非这就是羽鳞甲?
可南岳的羽鳞甲怎会出现在大祯?
“是景安王府。”荣笙见吴临认出了羽鳞甲,马上压低声音道,“我从景安王世子那里偶然得了这些羽鳞甲片,就是不知景安王府是否还藏着更多的羽鳞甲。”
吴临听完心头一震,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不就是私藏铠甲吗?
藏的还是敌国的铠甲!
这可是通敌谋逆的大罪!
想到当初沈家军被判谋逆的凄惨下场,吴临肩头不由抖了抖。
少顷,他缓过神来,悄声问道:“少将,这件事非同小可,您需要属下做什么?”
荣笙咬了口热气腾腾的包子,边咀嚼边细声道:“找人盯着景安王府周围来往的人,发现异常及时告诉我。”
说完,她把包子咽下去,又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迅速放到笼屉中:“你现在腿疾未愈,包子铺里雇几个下人帮你,再买几只信鸽,明白了吗?”
还不等吴临开口,荣笙赶紧起身离去。
因为她已经看到吴临的眼圈开始泛红,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总这样哭哭啼啼,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而吴临静静注视着荣笙拂袖而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怀中药物和银两,两行清泪不自觉地划过脸颊。
他如今举目无亲,身体又落得残疾,少将非但不嫌弃他,还视他为兄弟,这般关切,怎能叫他不感动?
片刻后,他用衣襟拭干脸上的泪。
径直走进屋内,拿出羽鳞甲片仔细看了看。
如果景安王真的叛变,大祯肯定会伤到元气。
虽然吴临已到这步田地,依然不想看到大祯遭殃。
并且,当得知少将还活着时,他的生活如死灰复燃般重新有了光亮。
少将说要复仇,要给沈家军五万英魂讨回公道!
如果能够为沈家军正名,能够重新上阵保家卫国,他吴临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 ——
此刻的荣笙并没感受到背后吴临燃气的熊熊斗志。
她头也没回走得飞快,直到确定看不到包子铺的影子才放慢脚步。
呼——
荣笙擦着额边细汗,闷热的空气让她有些气喘。
她停下脚步,忽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抬头望去,前方是各种糕点铺子,阵阵食物的香味引来了许多行人。
其中糖炒栗子的铺子聚着的孩童更是多。
荣笙被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吸引过去。
只见颗颗饱满的栗子在锅中被掌柜熟练地翻炒,香气渐浓。
荣笙目不斜视地盯着锅里,唾液在口中蔓延,完全没觉察到暗处盯着她的目光。
“啾——啾——”
突然,街上一阵马鸣声由远及近。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骑着马向荣笙所在的位置奔来。
只见那马儿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在人头攒动的街上横冲直撞。
周围的人都赶忙躲远,生怕撞到自己。
荣笙闻声迅速回头,心下一沉,看那架势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此刻她所在的铺子旁,滚烫的铁锅周围还有几个年幼的孩童。
心道自己倒不要紧,但绝对不能波及到无辜的孩童!
下一秒,一人一马已近在咫尺。
荣笙眸中寒光一闪,一脚将面前的铁锅踢远,掌柜惊得立马跳起来跑进铺子里。
见掌柜躲开,她又双手抓起身边的几个孩子,一个回旋跳上房顶。
“嗯?!”
那蒙面人见荣笙动作如此敏捷,眉头一跳,立马扯住缰绳,将马生生拽住。
马儿抬起前腿翻腾了几下,就被那蒙面人拽着缰绳改变了方向,朝前继续奔去。
荣笙此时站在房顶见那人已走远,赶紧将几个吓哭的孩童放回地上。
此刻糖炒栗子的掌柜也出来了,看到栗子洒了一地,正要开口找荣笙理论。
荣笙也顾不上解释,说了句“抱歉”,将一两银子扔进掌柜怀里后,就朝着那蒙面人的方向追去。
她倒要看看是何方人也,竟敢不顾无辜的行人,当街袭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