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么......”
荣笙随即一愣,她何尝没想过这样的归宿呢。
额头轻颤,她再次想到那日宋玄霖指尖温凉的触感,心思逐渐深沉。
宋玄霖终究会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自己却再不能回到从前了。
“民女身份本身卑微,更不敢肖想其他。”荣笙将手抽回,故意躲避着卫妃的眼神,“娘娘身体内的毒所剩无几,这是落回毒的解药。服下后应该可以恢复如初了。”
手中接过荣笙递过来的瓷瓶,卫妃的目光终于从荣笙有些局促的脸上挪开。
她翻动着精致小巧的药瓶,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这种事本不能急——
不过她自是知道宋玄霖曾经对沈云的异样情愫。
如今玄霖和兄长也被圣上批准回府,沈将军在其中周旋也是功不可没。
卫妃是过来人,对于荣笙这些天费尽心力的举动心如明镜。
要说她只为沈家复仇,倒也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可见其对玄霖并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唉——”
卫妃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从长计议吧,她相信只要是有情人终会在一起。
她只要从旁指点着玄霖便可。
“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荣笙在一旁见卫妃靠在椅子上,神色幽深,赶忙关切地问道。
被忽然打断思绪,卫妃忙抬头应道:“本宫无碍,时辰不早了,你且动身吧。”
“是娘娘。”
荣笙恭敬地应着,随后便被侍女带着去换了一套宫里太监的衣服。
“娘娘说,以郡主的身段扮成侍卫实在容易露馅,思来想去还是扮成太监更合适。”
“......”
荣笙一把接住侍女手中的太监服饰,一时真不该回什么好。
这太监的衣服她还甩不掉了......
又过了半晌,荣笙在侍女的帮助下,如假包换成了宫内“太监”。
“郡主,恕奴婢冒昧,您这身还真合适,这回不用担心被人认出了。”
她还真是冒昧......
荣笙看了一眼侍女忍俊不禁的脸,内心腹诽了一句。
事不宜迟,她学着太监猫着腰,跟着侍女很顺利地从后宫侧门出去了。
感受到周围确实无人跟着,荣笙这才挺起腰板,重重呼出一口气。
太阳此刻快要升到半空,她也有些心急了,所以一路拎着食盒疾走,直到看见刑部的大门时才松了脚力。
此刻刑部门口站了两个人,而这两个门前把守的侍卫一看就是身强体壮,丝毫不逊色宫内的侍卫。
“看来这回不能硬攻了,”荣笙瞄着远处高出自己一头多的侍卫,也明白刑部最难进的就是这第一道大门。
想及此,她悄然从怀中取出药瓶:“还是得用点手段才能进去啊。”
心中计划了一阵,荣笙一溜烟跑到距离刑部大门最近的一处大树后面。
随后她将手中药瓶打开,精准地投掷到两名侍卫的中间。
“咦,这是什么?”
其中矮个的侍卫看到凭空出现的瓶子在地上翻滚,正要上前去捡,却忽然被另一个高大侍卫高声制止:“不要动,小心有诈。”
话音落下,那高个的侍卫也快速走到瓶子旁边,低头查看起来。
可恰恰是这一低头,使得瓶中大半迷香都飘到其鼻中。
“好......好晕......”
迷香无色无味,还没等那侍卫反应过来,就已经觉得天旋地转,旋即重重地瘫坐在地。
他拼命地晃着脑袋,却无济于事,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就在其快倒下时,矮个侍卫过来一把扶住其后背:“大哥,你没事吧?”
可怎么会没事呢,荣笙可是用了上等的迷香。
别说是人,就算是五头牛也得被这香撂倒,踏踏实实睡上几个时辰。
果真,就当那矮个侍卫想将他的大哥从地上拽起来时,他也忽然没来由地感觉眼前一黑。
最后,两个彪形大汉纷纷躺倒,睡得人事不知。
“嗯,果真用对了。”
荣笙方才还怕出差池,却没想到这迷药还真是可靠。
她暗自笑了一声,便一刻不敢耽搁地跳进刑部的大门槛。
刑部自来是戒备森严,就算是进来了依旧不容易蒙混过关。
不过好在此刻已到午时,侍卫们都是要换岗的,所以这会儿应是防守较松懈之时。
也算是天助荣笙,她一路遮遮掩掩,很快就到了囚牢。
刑部的囚牢也有分三六九等。
重刑及死刑犯都是被单独关押的。
不过前世荣笙因为奉旨办事曾来过这种地方,所以对她来说并不难找。
而此刻,她要找的吕安飞就是被关在死囚牢中。
正午的阳光从铁窗洒下,吕安飞抬起满是胡茬的下巴,望向窗外碧蓝的天空。
“又过了一日么......”
他耷拉着头,目光呆滞地坐在草席上。
他也没想到自己如今还能安静地待在牢中。
因为他对于太子一党的贪污证据可是了如指掌,那些人为了活命不可能放任他活到行刑那日的。
所以,他内心也在盘算着谁会先到这里和他谈条件。
没错,直到今日,他依旧不甘心。
他还想活下去。
所以,只要有人来找,他定会把自己手中握有的把柄明码标价,为的就是能赚得一丝生机。
“吕大人在牢中这几日可睡得安稳?”
吕安飞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草席出神,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他猛地一抬头,只见扮成太监的荣笙正站在牢房外,眼里尽是冷冷笑意。
“你是谁?”吕安飞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荣笙,满脸疑惑,“你是宫里派来的?是太子的人?”
“吕大人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想念太子殿下。”
荣笙讽刺道:“不过让你失望了,我是荣国侯派来的。”
“荣德信?”吕安飞一听倒是有些诧异了,他觉得此刻应是太子最心急才对,没曾想荣德信这老狐狸比太子还着急。
“吕大人很意外么?”荣笙反问道,“吕大人毕竟和侯府是姻亲,现在侯府夫人吕氏也被大理寺关押了,侯爷自是要来跟你商量对策了。”
说着,她把食盒端起来:“侯爷还特意交代小的送饭给大人,大人这几日应该没怎么吃饱吧?”
吕安飞确实没吃惯牢里的残羹冷炙,他看着香气飘飘的饭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过即便现在落魄至此,他在官场数年,自然留存着该有的理智。
他瞪着荣笙,满眼都是狡猾与警觉:“你拿什么证明你是荣德信的人,这来路不明的饭菜莫不是做了手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