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聚轩。
四人一桌正好。
三皇子细细询问了舒怀远这几天的感受，舒怀远亦一一作答。
“御前侍卫和皇城守卫本应是骁勇善战，但我发现军中赌博风气很重，甚至还有人私下在皇宫内邀约小型赌局，不少宫女太监也参与其中，这很不正常。”
司马曜听闻此言，眉头轻蹙，但身为皇子，对皇宫内底端宫人们的娱乐，他的确是一无所知。
“我怀疑，这赌局背后操办人……”舒怀远身子前倾，小声说道：“是皇后他们的人。”
顾念之眸子一动。
原书中皇后的确利用闵利荣在宫中多次开设赌局，虽规模不如坊间赌坊一般大，但大半个皇宫的宫人们都参与其中。
闵利荣不但赚了很多钱，还成功要挟了很多人为他们通风报信，俨然将赌局扩展成了一个皇宫内的情报局。
在最后陷害三皇子，将他彻底踢出太子候选人的斗争中，这个赌局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不过，那时候没有舒怀远在宫中，无人察觉这一切，现在有了舒怀远，并且还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或许最后的结果会不一样吧？
顾念之正想得入神，就听三皇子轻声询问道：“顾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我？我方才进宫数次，对这个情况并不了解。当然，赌博肯定是不对的，对了，若是在皇宫内私设赌场，被发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扰乱皇宫秩序，蛊惑人心，罪可致死。”舒怀远答道。
“若是在坊间开设赌场，被发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坊间开设赌场只要按时上交银税，就只有赚钱或者不赚钱这两种结果。不过，开赌场并不是普通人能参与的事情。”
“一个是冒着砍头的死罪，一个是只用上交财税银子，正常人若只是想赚钱，会选择在宫内私开赌场吗？”
顾念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司马曜和舒怀远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就为了宫女太监和侍卫们可怜的三瓜两枣，冒着砍头的危险在宫内开赌，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顾念之继续引导着。
“开设赌场，并非只为了赚钱，而是……别有用意？”林恒试探问道。
“若是林恒你参过赌，一旦被发现，你面临被逐出宫门的处罚，这时候有人告诉你，只要你帮他提供三皇子明日行踪，就帮你隐瞒赌博一事，你会透露吗？”
“我毕竟是侍卫，多少会有警惕，更何况我自小和三皇子一起长大，自是不会说，但若是其他侍卫或者宫女太监们，可就说不准了。”
“也就是说，开赌局的人，完全可以随意拿捏所有参与过赌博的人，不管此人在赌场是输是赢？”司马曜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顾念之点了点头。
“这并不仅仅是个赌局作坊，而是一个专门针对皇宫内底层侍卫太监和宫女的……情报机构，或者说，任务发布机构？”舒怀远做了补充。
“没错。”顾念之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
“怀远，林恒，你们俩想办法暗地里查一查，这赌局到底是在幕后操纵。”司马曜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他仍然想用调查验证自己的想法。
“之前的宫内侍卫是由两位皇子分而治之，若不是三皇子你的人，那自然就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啰。而这种事情，不可能随便找个什么侍卫干，你们看看侍卫里有官职又和皇后这边沾亲带故的人有哪些，然后一个个排查就很快能出答案了。”
司马曜看向顾念之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正如顾念之自己所言，她这才刚进宫没几次，对宫内的情况并不熟悉，为何说起这些来却头头是道，甚至就像是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一般笃定。
“就按顾先生所说的，你们俩私下里赶紧查一查。此事可大可小，万不可拖延。”司马曜下了命令。
四人用完晚膳，除顾念之外，三人又喝了点小酒。
舒怀远单独告辞回宫，司马曜与顾念之并排而行，林恒紧随其后。
进入王府，林恒告退，司马曜送顾念之回房。
两人走在花园小径，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去，月朗星稀。
“像不像我们一起看到萤火虫那晚的月亮？”顾念之仰着头，看着月亮。
两个世界的月亮一模一样，但自己离现实世界却如此遥远。
“日子又过了一月。”司马曜感慨道。
“三皇子，还记得那晚的萤火虫吗？”
“记得。”
“若不是当日被人追赶，或许你已经教会我捉萤火虫的方法了。”
“今日补上。”司马曜拉着顾念之的手腕往马厩走去，“我带你去寻萤火虫。”
安顿顾念之上了马，司马曜正要上马，却被顾念之阻止。
“三皇子，我已经学会骑马了，不用劳烦你和我共乘一骑。”
司马曜一笑，“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骑马高手了，骑马夜行，岂能和白天一样？”
说完，跳上马背，如同两人去羌邑时一般，将顾念之圈在自己的怀中。
夜风轻拂，顾念之的发丝随风摆动，在司马曜的脖颈和脸上撩拨着。
自羌邑归来后，司马曜一直有意识地和顾念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京城纨绔子弟中，好男风者并不少，但他始终觉得男人和男人相爱是一件很变态的事，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也成为了那样的人。
但不知为何，今日撞见顾念之和舒怀远单独外出还相谈甚欢，司马曜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出了一起看萤火虫的邀约。
司马曜带顾念之去的萤火虫之地，竟然就是白天四人烤鱼的湖岸。
“萤火虫喜欢生活在湖泊溪流旁，这里果然有。”司马曜先顾念之一步迈到湖边。
远看并不觉得，走进湖边，身边果然环绕着好多萤火虫，虽因湖边广阔，让萤火虫的密度不及上次所见，但放眼望去，前方亦别是一番风景。
“夜晚的湖畔也好漂亮啊……”顾念之伸出手指头，吸引着萤火虫的到来。
“你，白天来的正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