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大教训完二当家,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全部倾倒在案几上,细细数了一遍,最后只拿回几个铜板和碎银子,其余一股脑儿全推到了杜西川面前。
“黑马黑枪黑面神,我马老三能活到今天,黑风的功劳最大,他是我的坐骑,也是我的生死兄弟,其他事,我没法为他做了,但我至少让他安享晚年,得到善终,少挨那一刀,这钱我自己出,与帮里无关,小神医,拜托了!”
杜西川给了他一个微笑:“明年开春后,你来看它,如果不满意,我退钱给你。”
马老大丝毫不怀疑杜西川的技术:“有你小神医的一句话,我有啥不放心?”
他回手拍了拍黑风的头:“跟着小神医吧,你会没事的。”
黑风用头蹭了蹭他的手,算是作了回应。
杜西川向二愣子示意,让他把黑风牵去马厩将养着,等这边的工作结束了,再去给马诊治。
黑风很乖,跟着二愣子缓缓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看马老大,马老大眼睛中的眼泪终于挂不住了,大滴大滴掉下来。
云暮然突然觉得有些心塞,眼睛酸酸的。
杜西川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意思让他继续看戏。
看完黑风,马匪队伍中的三当家是被人扶过来的,他倚坐在案前,浑身瘫软,面如死灰,进气少,出气多。
杜西川给了号了许久的脉,又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睛和舌头,细细思量的半晌,问道:“你连续吃了两次强行提升真力的丹药?”
三当家无力开口,只是微微点头。
杜西川又问道:“你被对方真力侵入后,为了与对方两败俱伤,自爆了丹田,又断了肺经?”
三当家再次微微点头。
杜西川微微摇头:“你的病很麻烦,丹田废了,肺经全断,手足阴经全部闭塞,其余经脉也断了七七八八,如果不是靠着我师叔以前的归元丹,当时就该没命了,不过现在也是一条命去了九成九了。”
三当家无力开口,一旁的马老大替他答道:“小神医果然是神,还请小神医医治。”
杜西川思索了片刻,竖起一个手:“五百两,我可以保证他能活下来,以后只要不跟人动手、不吵架,不乱跑乱跳,不出去瞎搞,活五到十年还是有希望的。”
俞不凡再一次震惊了!
杜西川能看清病症,虽然有能力,但也不算稀奇,他能把三当家整个动手过程猜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他靠什么续命的都诊断出来了,这份医术,已属十分难得。
可这么重的伤,连他一个门外汉都觉得必死无疑,可杜西川居然说能治,这份医术,简直可怖!
这让杜西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进一步提高了。
想着刚才马老大对一匹坐骑的感情,云暮然觉得这些马匪一定会赶紧凑银子,可现实却让她大跌眼镜。
马匪众人一个一个居然默不作声。
虽然刚才马老大治马掏了一百两,可马老大说了,用得是自己的银子,这个谁也不会说什么。
可要治三当家,掏的是大家的银子,五百两,摊到每个人的身上就是二十五两,可以养家里人一年,马匪们提前脑袋干了一年,又赚了多少银两?都是拼死拼活攒下来的银子,怎么轻易舍得。
马老大有点后悔。
他掏一百两银子治马,除了确实对黑风有生死情感外,重要的还包含着给自己立人设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显然也达到了,就连云暮然都觉得他这个老大,确实很讲义气。
但他没想到治三当家要这么贵。
这下他被架到了空中,治吧,舍不得,关键是三当家治好,也废了,没什么用,而不治吧,刚才立得讲义气的人设,就全部白立了。
他偷偷向二当家使了个眼色,开口道:“治,多少银两都治,都是自己弟兄,自然是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何况三当家还是为兄弟们才受得伤,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点银两罢三当家的生死于不顾。”
二当家心领神会,立马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治自然是要治的,可是老大,帮里面,现在掏不出这五百两银子了!”
大当家厉声喝斥道:“怎么搞得?我们今年做了那么多单生意,怎么连五百两银子都掏不出来?”
二当家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老大,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我们在野外讨生活,什么东西都比在凉州城贵上许多啊,我也在努力省钱,可实在省不下来啊,还请老大责罚!”
大当家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倒也是事实,这个事不应该怪你,可眼下老三的病情才是重头戏,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样把这个银子凑出来?”
二当家皱着眉头似乎沉吟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问道:“老大,我听说,城里亦心堂的云老板是小神医的师叔,说不定他有更好的医治方法呢,要不我们先去亦心堂看看,也算是给老三多一重保障,看完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大当家点点头:“你说得这个办法,倒也妥贴,兄弟们,你们觉得呢?”
一众马匪们没有说话,但都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唱完了戏,一旁的田七却不想他们如愿意,开口道:“不用送亦心堂了,按小神医所说的症状,你送去亦心堂,亦心堂肯定是要劝你马上回家安排后事的。”
马老大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凑成的面子在顷刻间被人破了,顿时大怒,他刚想发火,猛然看到杜西川身边的云暮然,立时想起来这是云家的掌上明珠,是比杜西川更不能惹的存在。
这让他顿时熄了火,甚至连一句狠话也不敢说,只好灰溜溜地向杨一平求情:“杨大人,不知你老人家能否给作个保,先救了我的兄弟,短了的银子,他日必定奉还。”
杨一平还没开口说话,三当家却先开口了:“兄弟们争银子不易,老大,老二,你们不用为我这个废人劳民伤财了,把我送去家里,给我留一百两,让我和家人有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