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楼上,梁中野已经看到了火炮的移动,连忙命令道:“让箭楼必须阻止火炮被抬上去,盾墙做好替补,如果被火炮打穿了,必须顶上去,绝不允许出现空缺,同时,盾墙停止后撤,开始向前顶上去。”
密集的雨点射下,尽管有盾牌护卫,仍然不断有停着火炮的士兵倒下,两门床弩也对准了抬炮的士兵,但是床弩发射速度实在太慢,不断有停炮的士兵死去,可是马上又有人顶上来,火炮快速向城墙上移动着。
在鼓点的指挥下,盾墙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开始缓慢向前移动。
墙城上的乃蛮士兵立刻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才盾墙不断后退时,乃蛮士兵可以不断向两翼展开,再加上不断有士兵死去,让后续冲上来的士兵仍然感觉有活动的空间,可当盾墙开始向里面挤压的时候,乃蛮人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对劲。
整段城墙如同一个被挤压的管子,处于管子中间的乃蛮人很快就无法活动,可是没有办法,整段城墙上全是乃蛮人,后面还不断有乃蛮人在涌上来,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指挥官命人脱去那些重装士兵的甲胄,套着一些人的身上,后面的人顶着他疯狂的前冲,在无数次之后,终于有铠甲阻住了长矛的突刺,领头的乃蛮人死死地拉住矛头,不让凉州士兵后夺。
其余士兵也跟着一起努力,试图把长矛夺过来。
可是没有用,在他还努力夺枪的时候,又是几把长矛刺了出来,乃蛮士兵瞬间被刺成了一个血葫芦。
乃蛮人的发石车的雪弹终于落到了盾墙顶上,举着盾牌的凉州士兵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冲击,被击倒在地上,盾墙顶部出现了短暂的空洞,但立刻有士兵替补而上,飞快堵住了这些空缺。
梁中野很快发现了这些发石机的弱点,在他的指挥下,凉州士兵在盾墙的顶部也竖起了长枪,雪弹落下时,首先砸中了枪尖,不仅力量被卸掉一半,雪弹也被刺得四分五裂,等砸到盾牌之上时,没有了力量,再也无法伤到人。
城墙上的乃蛮士兵发现了这个方法,一个一个举起地上的尸体,试图向盾墙砸去,也有士兵举起活人,试图掷过盾墙,在后方发起攻击,但是都没有什么样,在盾墙和密集的枪阵面前,所有的努力都那么苍白。
两侧盾墙如同两把闸刀,慢慢地向中间挤拢,而在城墙上的乃蛮人,便如同一个被掐住脖子的巨人,正一点一点被切去首级。
乃蛮人的火炮被抬了上来,可是只有炮管和一些炮弹,炮架太大也太重,根本抬不上来,有一个乃蛮大汉咬了咬牙,抱起了火炮,怒喊道:“装药,我来当炮架!”
看到火炮的炮口对准了自己,盾墙后的凉州卫士兵也急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开始加速推动,可是盾墙必须整体推进,否则便会失去意义,而且地上到处有乃蛮人的马匹的尸体,更有大批乃蛮人堵了上来,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宁愿被扎成葫芦,斩成肉泥,也要用身体阻止着盾墙向前移动。
只听“咚”地一声,火炮发射了,一枚黑色的炮弹射出,瞬间打穿了盾墙上的一面长盾牌,在这面盾牌后面的凉州士兵被这发炮弹穿心而过,后方顷刻间便有十余人倒在地上。
乃蛮人试图打开这个缺口,但是立刻有新的长盾牌冒出来,填上了缺口,梁中野早就安排好了预备,凉州士兵都知道盾墙是后方士兵安全的关键,即使死,也绝不能后退一步,绝不能让盾墙出现漏洞。
而巨大的后座力也让抱着火炮的乃蛮人瞬间鲜血狂喷,沉重的后炮向后弹射而出,撞翻了一大波人。
“有用!”
“再来!”
乃蛮人兴奋的大喊,毕竟这是盾墙出现以来,第一次被打穿,只要再多打几次,盾墙就可能被摧毁。
尽管后弹的炮身造成了重大伤亡,但是乃蛮人已经顾不上这些,又有人抱起了炮口,用尸体作炮架,还有人抱起被发石机砸在城墙上的石弹,压在炮身上面,再用一群人顶在石头后面,准备硬生生顶住炮身的后膛力。
盾墙上的士兵知道已经危在旦夕,再不敢停留,加快了推进的速度,但是乃蛮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硬生生用身体挡住了盾墙的前进方向。
“咚”地一声炮响,盾墙再一次被穿破了一个洞,留下一条血路,凉州士兵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颓废,只能再一次扑上盾墙,继续向前推进。
“再来,快!”乃蛮人兴奋的大喊!
远处的杜西川看不清这些,他只是渐渐明白了当初黑爷的恐惧。
在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中,单靠个人的力量实在难以多做什么,战术协同和战术配合却变得无比重要,如果现在处于两个盾墙之间,任谁都无可奈何,只能等死。
所以梁中野虽然武道境界不高,却在守关将领序列中稳居高位,绝不仅仅是幸运。
从今天梁中野的指挥来看,尽管他是仓促应战,而且兵力不足,对凉州士兵和乃蛮士兵的情况都不熟悉,却能根据乃蛮人的战术飞快进行调整,把乃蛮人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相对于乃蛮人的死伤狼藉,凉州守城士兵的损失微乎其微,两军指挥能力的高低差别,显而易见。
从这个角度来说,梁中野出现在凉州城,也绝非是为了特效金创药或是为了俞不凡求亲那么简单,后面一定涉及到更复杂的关系和计划,只是梁中野自己也许并不知道。
不过对于杜西川而言,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战局将定,他就需要考虑卜克汗下一步会怎么走,他又该如何脱身了。
他与卜克汗之间的斗智斗勇,将要正式展开。
在这之前,他还可以做一些什么,减少城墙之上,凉州士兵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