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岭军就在对面。
叶君想要脱身,轻易就能穿过他们回到城南。
可望着厮杀中的申屠远,他心中不由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此时...
两人正打的难分难解。
自己偷袭一波,能不能直接将申屠远给宰了呢?
心动不如行动!
想着...
叶君骑着白龙马朝战圈冲去。
待离的近了,浑身气势才猛然爆发,厉喝出声。
“申屠远!!”
雷霆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申屠远面色一变,意识中映射出叶君的身影。
虬龙偃月刀宛如一道闪电,带着雷霆之势猛然朝他脖颈间斩来。
“不好!”
他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咯噔一下。
下意识就想抬起手中巨型砍刀,挡住叶君的偃月刀。
可就在这时!
“与某对战还敢分心?”
刘将军突然冷哼一声,倏地爆发。
掌中一变长枪宛如狂龙,疾风骤雨般不断落下。
眨眼时间。
申屠远就落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挡住刘将军手中的长枪,必然会被叶君一刀砍下脑袋。
反之...
则会被长枪捅浑身窟窿。
千钧一发之际。
他突然张嘴朝叶君“呼”的吐出一口气。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甲胄、长刀,眉毛头发覆盖上肉眼可见的寒霜。
叶君只感刺骨的寒意渗入体内。
浑身筋骨、血肉几乎被冻僵,虬龙刀无论如何都砍不下去了。
凭你也想杀我?
申屠远淡淡瞥了一眼叶君,眼神中透露出不屑。
却不想这时!
“喝!~”
刘将军突然暴喝一声。
眼中溢出一抹火光直直落在叶君身上。
霎时间。
叶君甲胄上冰雪消融。
刺骨的冰寒与僵硬须臾间消失无影。
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臂发力,虬龙刀以极快的斩下。
噗嗤!~
申屠远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颗赤红气运光球悬空,化作流光直直没入叶君识海之中。
叶君略微探查了一下。
发现识海中一下子多出十缕赤红气运。
“哈哈!!”
刘将军仰天大笑,手中长枪指向对面的黑山军。
“尔等将军已死,还不快快投降。”
话音落下。
不少黑山军下意识看向申屠远。
申屠远少了脑袋,正好似喷泉般“噗”着鲜血的身躯映入眼帘。
他身后不远处竖立的大纛恰好咔嚓一声断裂,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倾倒。
“将军...,将军战死了,快逃啊!!”
不少黑山军士气全无,心惊胆战之下转身就逃。
望着乱成一团的黑山军。
刘将军神情亢奋,手中长枪一震。
“儿郎们,速速随我杀敌!!”
说完,一马当先朝黑山军杀了过去。
长岭军士气大振,紧随其后,纷纷动身朝前冲杀。
片刻时间。
这方战场形势完全逆转。
黑山军被打的丢盔弃甲,狼狈从清泉镇退了出去。
长岭军依旧不依不饶衔尾追杀。
直到远方有烟尘腾空,刘将军阻止了手下继续追击,带着他们撤回了清泉镇。
望着身侧好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叶君。
刘将军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果然好样的,老程果然没有看错你!!”
叶君眼神中带着些幽怨。
转头瞥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沉声道。
“今日一战,我八营、十营将士几乎被打光,连我的亲卫都战死不少!”
“如果所谓的重视是这样的话,那大可不必!”
他这句话说的怨气十足。
城南、城北、城东,就城南的兵力最少,实力最弱。
也就是他有夺运珠。
若换成除程老将军、刘将军外别的战将,估摸着现在尸体都凉透了。
这种事情说好听一点叫委以重任,说的难听就是炮灰。
更不用说到现在损失了足足十名亲卫。
用形象一点的比喻。
他在长岭军任职,相当于入职了一家公司。
亲卫家兵就是他手中的钱财关系,因为公司一个难啃的项目给填进去一些。
这种情况...
你说他公司该不该给补偿、报销?
(这里解释一下:比如青州之主,叫他主公的下属相当于家臣,属于核心人员,与势力之主一荣俱荣,一陨俱陨,怎样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叶君手下的亲卫,而一般营将只是这方势力的外围人员,实际上与士兵本质上一样的,以武力在战场上换取功勋,相当于入职一个公司打工,争取升职加薪,如果在战场上死了,那是技不如人,该给抚恤就给抚恤,可如果付出本职以外的东西,那么要补偿是合情合理的。)
刘将军有些尴尬。
他知道叶君这是在开口问自己要补偿。
“放心!”
“该补偿给你的后面一定会补给你!”
“不过你也要理解一下,我们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确实没办法。
长岭军兵力本就比黑山军少上很多。
而这次黑山军的主攻东面,次攻北面,这两个方向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镇守。
自然而然的,分配给城南的兵力就少了。
叶君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
且初来乍到需要些许功劳立足,这才没有任何异议直接守了城南。
换句话说1
如果这是有人故意陷害,要他去送死。
以他的脾性可不会惯着对方,哪怕直接判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来自现代社会。
他可没有死忠、愚忠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思想。
得到会补偿的承诺之后。
叶君心满意足的告别了刘将军,朝自己镇守的城南跑去。
白龙马快。
不一会时间便已经来到城南军营。
策马越过军营。
此前与黑山军鏖战的战场出现在视野中。
放眼望去。
地面尸体层层叠叠,断裂的兵器、倒掉的旗帜。
再加上随处可见断裂、染血的兵器,构成了一幅惨烈到极点的场景。
只有寥寥几名不知八营、还是十营的士兵。
宛如游魂一般,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躯,在战场中不断游走。
“咳咳!”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侧头看去,吴冲满脸染血有些看不清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他此时正坐在尸堆中,背靠垒起来的尸体休息。
叶君翻身下马,取下水囊来到他身边。
也不顾地面泥泞的血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而后靠在尸堆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拔掉水囊塞子,仰头灌下一口,而后递给吴冲。
“来一口,先润润嗓子。”
吴冲也不客气,接过水囊就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
只感疲惫到极点的身躯中,迎来了久违的甘霖,不由精神一振。
“呼!~”
“多谢将军!”
他将水囊还给叶君,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无妨!”
“说说城南现在的情况吧,八营、十营还剩下多少士卒?”
吴冲神色变的严肃起来,微微挺直了脊背。
“城南的黑山军已经溃败,基本四散逃走了,咱们无力追击!”
“至于咱们的伤亡...”他眼神暗淡了下来:“八营、十营加起来存活的也不到千人!”
“不!确切的说是八百六十一人,其中还有两百余重伤员,剩下的也人人带伤,五名领军校尉战死四人,只剩下我一个残废!”
他今天被一柄长枪洞穿了左小腿。
基本已经预见,便是后面伤口痊愈了也会变成瘸子。
叶君垂眼看了下他左脚。
此时伤处已经被他用一条白布包裹起来。
但此时白布已经完全被染红,有血液滴滴答答不断落到地上。
叶君拍了拍他肩膀。
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相比于那些战死的,丢掉一条腿已经是幸运。
“以后若有困难,可差人来找我!”
他站起身来,踩着满地鲜红的泥泞,朝前走去。
走出破败不堪的城墙。
周先与一众亲卫的身影映入视线。
“主公!”
他们从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
叶君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
基本都只是受了一些小伤,养养也就好了。
其实是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亲卫们修为不弱,配合默契,战力颇为不弱。
在自己不作死的前提下。
放眼八营、十营,绝对是能坚持到最后的一批人。
“先收拢伤兵,顺便收拢一些可以用的军械、物资,至于打扫战场的事情可以后面再说!”
周先点点头,转身带着亲卫们忙碌去了。
叶君站在原地看了许久,随后又返回军营看望了一下二狗他们。
等从军营中再次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今天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他仰头望着天穹,心中暗自想到。
恰巧!
当!当!当!
一阵鸣金声从城东传来。
震天的喊杀声,下一刻便弱了不止一个层次,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转眼天色就完全暗淡了下去。
一名传令兵自城东而来,笔直闯入了叶君所在的中军大帐中。
“将军,主帅有令,让您过去商议事情!”
“好!”
叶君微微颔首。
先是交代了周先他们管理好一些事情,才起身上路。
清泉镇只是一个小镇,片刻后他便抵达了城东。
此时城东的长岭军异常忙碌,不断有抬着担架的从他面前匆匆跑过。
伤兵难受的哀嚎声、呻吟声更是充斥着整个耳朵。
还有浓郁的血腥味不断钻入鼻腔。
不用想也知道。
这边也是鏖战许久才坚持到现在的。
一路沉默。
跟在传令兵身后来到中军大帐。
“程老将军、刘将军他们都在里面,现在就等你一人了!”
士兵悄然对他说道,随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叶君沉思一瞬,一把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视线快速从偌大的营帐中扫过。
不少身上打着绷带,甲胄染血,浑身狼狈的身影映入眼帘。
相比之前...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人,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
叶君收敛目光,来到中间位置拱手行礼。
程老将军与刘将军依旧端坐上位,见到他时难得露出笑颜。
“小叶子,你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上!”
这个世界以左为尊。
想要知道某名战将在军中的位置,看看他坐在什么位置就可以了。
左边第一!
明确告诉所有人,日后营将以他为尊。
这也是将要重用叶君的讯号!
“诺!”
叶君没有丝毫迟疑,行礼之后施施然走到左首座位坐下。
却不想屁股才沾到椅子上。
一名左手打着绷带,吊在胸前的男子就跳了出来。
“大帅,某请恳请大帅治罪叶君!!”
话音落下,营帐中倏然一静。
诸多战将不由面面相觑。
大庭广众之下,让叶君左左首,可见对他的重视。
这些战将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绝对是绝对不能跳出来的。
不然就是在打脸!!
而且不但打了叶君的脸,更是打了两名主将的脸。
公然和唱反调,这种行为何其不智?
“你放屁!!”
叶君还没站起来,边上的程功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叶君昨天今日立下的功劳众人皆知,他何罪之有?”
话音落下。
营帐中诸多战将也小声讨论起来。
“虽然我也很看不惯那叶君,但程功确实说的有道理。”
“昨日既是阵前斩将又是率军冲阵,今日更是以弱势兵力硬抗黑山军那么久,绝对有功无过!”
身为战将,多为直肠子。
他们不满的是叶君不过一个新人参将,资历浅薄低微,却超过他们坐上参将之首的位置。
日后两人碰面,他们这些前辈可能都要先朝叶君行礼。
可即便是在看不惯,也不会否认叶君立下的那些功劳,更何况还反手给别人扣上一个有罪的帽子。
面对众人的议论男子充耳不闻。
看向程功,手指叶君,嘴角含着一丝冷冽的笑容。
“他奉命镇守城南,却让数千黑山军从城南直入城东,致我兄长等许多将士惨死,此为一罪!”
“击溃城南黑山军后却按兵不动,不来城东支援,此为二罪!”
我罪你个姥姥个腿!!
叶君越听他说,心中火气便是越大。
猛然起身,周身甲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伸手一把捏住他指着自己的手指。
然后微微用力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手指便折了。
啊!~
男子惨嚎一声,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叶君攥着他手指不松,巡视一圈帐内战将,冷冷一笑。
“谁若是觉得我有罪的,可以一起站出来!”
无人搭话!!
包括程老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他们。
叶君这才垂眼将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你兄长战死,那是他本事不济,并不是你张嘴乱咬的理由!”
“我城南八营、十营将士,战至最后仅剩八百余人,五名领军校尉战死四人,重伤一人,差点全军覆没。”
他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
“他们也是别人的父亲、儿子,兄弟,付出惨重代价才将城南黑山军击溃。”
叶君握住他手指的手愈发用力。
男子此时已经疼的坚持不住,缓缓跪在了地上。
“结果你臭嘴一张,就要抹除我们所有人的功绩,还反过来给我们扣上一个有罪的帽子。”
“我特么问你凭什么?”
“就因为你死了一个大哥,你高贵,你伤心了?”
吧唧!~
一团血水从指缝间流出。
叶君一个激动,手上不小心加了点力道,将他整个手指捏爆了。
男子闪电般的缩回手,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
可营帐中没有任何人同情他。
“呸!”
程功甚至朝他呸了口水口。
才扭过头,一副老子懒得看你的样子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