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为难大家了，到时候还是带一张嘴吃就好。”
    “哈哈哈哈。”气氛松弛，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邹导这三天不可两天可的答案，从某种程度上两边讨好。
    但同时也两边得罪了。
    只看几人原本的心底预期如何。
    所以谈笑间，温彧的眉眼如寒冬融雪，染上笑意。
    另一边的两人却不太满意。
    沈渊眼眸微敛，月色下的神情难辨。
    眉眼深处，藏着晦暗不明的光。
    楚黎声音极低地啧了一声，然后遥遥看向导演组在的船只。
    像是要用眼神把躲在船上的邹导揪出来重新说个满意答案。
    不管他们思绪如何，这一天到底还是快过去了。
    众人在月色下散开，上了自己的船只。
    时安见众人回去，才转身和沈渊进了船。
    这一夜，时安长坐于桌旁，手旁脚下散落大片草稿纸。
    触手可及的地方，是无限续杯的咖啡。
    沈渊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这样认真的她。
    顺便瞅着时间点，掐点泡咖啡。
    天色乍亮。
    时间飞逝。
    沈渊起身烧了壶热水，倒了杯端给时安。
    早起一杯水清理肠胃。
    “早上简单吃点？”笑着询问。
    时安这才抬头，脖颈有些僵硬。
    她左右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搭在颈子后面慢慢揉着，“可以。”
    沈渊见状问了句，“写好了吗？”
    随后露出星星眼，一脸期待，“可以给我先看看吗？”
    时安脑子还没有从歌曲中抽出来，嘴里还在念叨几个字想要知道哪个更适合一点。
    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沈渊的话。
    然后从满桌的草稿中抽出最新一版，递了过去。
    “曲谱编的差不多了，但还是需要拿乐器弹一遍听一听再调下。”
    沈渊的眸子静静落在纸上。
    五线谱上的乐符落在他眼里就像是跳动的精灵，已经弹奏出美妙的音乐来。
    他脸上的神情先是蹙眉，然后渐渐舒展开来。
    最后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
    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哇，我熬了一整个大夜就是想看时安有没有找沈渊开小灶，结果两人跟假人一样，一晚都没什么互动】
    【不是吧不是吧，安总你来真的啊？你这么全能，让我感觉像是人间凑数的】
    【沈渊这表情，感觉歌写得不错？】
    【懂点音乐＝独立作曲＝得到沈渊认可，时安，你的懂点和我的懂点不太一样】
    【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歌吗？已经在期待了】
    沈渊将纸张珍而视之地小心叠了起来，
    “这次的风格很不一样。”
    时安闭上眼眸休息，“嗯啊。”
    “还有咖啡吗？”
    “帮我泡杯。”
    “奇怪，我怎么觉得昨晚的咖啡不怎么管用？”
    【那是因为沈渊后面倒的是白开水！！！】
    【哈哈哈哈笑死，沈渊换白开水的时候动作鬼鬼祟祟，偷感十足】
    【他想让她睡会来着，结果她越写越high，甚至还唱了出来】
    【唱了？？？我也就一晚上没盯直播间，错过了什么？】
    【别急，也就唱了一两句】
    沈渊闻言有些心虚，但还故作淡定，“是不是因为这次的咖啡豆品质问题？”
    “我去帮你再泡一杯。”
    大步走开。
    ……
    咖啡，热面。
    面汤上浮着一层浅浅的油花，卧着个荷包蛋，再点缀着零星葱花。
    看上去食欲十足。
    早餐便在两人沉默中吃完了。
    临走时，沈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经意地问道，
    “那些草稿，我收起来？”
    时安比了个“ok”的手势潇洒离去。
    车走到半路，时安突然想起队友们的再三叮嘱。
    于是请求节目组的车中间绕了段路，去了趟超市。
    带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跟拍pd：……
    “时老师……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小声询问。
    时安面不改色，“挺合适的。”
    等到了唱跳，九队的几个女生翘首以待。
    除了乔茜。
    她昨天虽然也围了上来，但最后都没有开口说自己想要什么。
    唱跳节目组导演看着时安的大小包，陷入沉思。
    然后看着撒了欢的九队成员，再次陷入沉思。
    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今天多的食堂窗口，最后还是将话吞了下去。
    没事，偶尔一次而已。
    他自我安慰。
    时安像圣诞老人一样将“零食”礼物一件件从袋子里取出来，递出去。
    训练室里欢呼声一片。
    导演：……
    至少，只是九队而已。
    还好其他队的小姑娘们不知道。
    不然得炸了锅。
    九队训练室里，零食分完后乔茜才施施然走上前。
    “时安老师，你的歌写好了吗？”
    “我们要不要抓紧时间，先确定一下歌曲？”询问的目光看向队长。
    左一序左手棒棒糖，右手辣条，迎上乔茜的目光动作一滞。
    之前的高冷形象荡然无存。
    她白净的脸颊染上羞涩的红晕，然后咳嗽一声，一本正经，
    “嗯，确实要定歌。”
    说完，将辣条胡乱塞到了嘴里，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乔茜：……
    环顾四周，其他队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已经拆开零食开始吃了。
    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她忍无可忍，终于看不下去了，
    “我们要控制热量摄入，大家还是悠着点吧。”
    虽然别人死活不关她的事，但要是因为身材走样影响本周舞台效果……
    想到这里，她到底还是开口提醒了句。
    桑栀挥挥手，“没事没事我心里有数，今天中午不吃饭了。”
    “把热量留给零食！”一副大聪明的模样。
    邳春往她嘴里塞了根牛肉干，“吃牛肉干，热量不高。”
    左一序叼着棒棒糖，拍手示意，“来吧，大家聚一聚。”
    众人围在一起，盘坐在地上。
    乔茜拿出自己写的歌曲，抬眸看向时安，
    “时安老师，要不您先把歌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她怕自己的歌拿出来后，时安的歌如果太差，这群猪队友们想不出夸奖的话。
    到时候得罪时安的人就成了自己。
    时安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将最终版本拿了出来。
    上面还有勾勾画画，是在车上的时候改的。
    左一序是第一个拿到曲谱的人。
    她的眉在看到的第一眼蹙起。
    但礼貌让她接着往下看。
    越看眉间越舒展，竟和沈渊的反应差不多。
    桑栀迫不及待，“怎么样怎么样？”
    “队长你这表情是行还是不行啊？”
    左一序看完曲子后，沉默了许久才抬头，静静地看着时安。
    桑栀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嘿！嘿！队长？回魂啦！”
    左一序嘴角咧出好看的弧度，露出白白的牙齿，少见的打趣，
    “时安老师，以后不要再谦虚了。”
    桑栀：？
    迟疑的目光挪到时安那近乎完美的脸上。
    “队长，你的意思是时安很行？”
    时安眼尾上挑，露出一个肆意自信的笑。
    桑栀接过左一序手中的纸，低头开始看。
    左右的队友也凑了上来。
    纸上的歌词乍一看普普通通没有过人之处，但配上欢快轻松的乐谱，是一首朗朗上口、戳中听众心声的歌。
    带着当代人最简单美好的愿望——发财和万事顺利。
    汤笑对着曲谱甚至开始哼了起来，
    “阳光明媚、天气很好。”慵懒独特的女声声线带着几分轻松声调，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在低声哼着小调。
    “我带着猫，出去逛逛。”
    “余晖入河、晚风抚人。”
    “路遇算命，他说：姑娘，我看你和我有缘～”
    “一问什么缘？”
    “三百六十元”
    “印堂发黑、血光之灾”
    “小人来犯、病灶生微”
    “姑娘～360，便宜～”
    突兀的停顿片刻，声调突换。
    “我砸了他的摊”
    “掀了他的帆”
    “赔了八百八”
    “走了十八米”
    “找了第二家”
    “咳咳，算命的说……”
    “掐指一算，我命中带财、万事顺意……”
    ……
    【原来是这种信命啊，好的就准，不好的就是封建迷信】
    【笑死，掀摊可还行】
    【早说啊，我还以为时安真信命，虚假宣传】
    【有一说一，时安顶着时家千金这贵不可言的命运，当然信命】
    【确实，一般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他的命多多少少有点苦】
    【俺突然想看看乔茜写得不信命运的歌长啥样了】
    乔茜看着众人对时安的歌赞不绝口，手慢慢攥紧。
    嘴角的笑僵在了那里。
    左一序没有忽视她，问道，“你的呢？”
    “我们对比一下再投票选择歌曲？”
    乔茜将自己写的歌收到了背后，
    “算了，我们就选时安老师的歌吧。”
    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我也很喜欢时安老师这首歌的调调。”
    “而且，和我的不信命，从某一种程度上殊途同归。”
    怎么比？
    比自己命运多舛与天斗？
    比她万事顺意财源滚滚？
    两种，都是对不同命运的态度。
    且时安写的歌，前半部分也表达了对艰难命运的抗争。
    她将自己写的歌，揉成一团。
    指甲深深地嵌在掌心中。
    九队队员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乔茜声音里的语气。
    而且大家都相处了这么久，乔茜的风评她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桑栀笑着开口，试图调动气氛，
    “好啊，那这次就选时安老师的叭～ 我还没试过这种类型的歌呢，下次咱再唱乔茜的歌！”
    乔茜扯了扯嘴角，脸上表情有些难堪，
    “时安老师珠玉在前，就不要拿我写的打趣了。”
    “不过，时安老师，昨天为什么说自己信命呢？”她语气暗戳戳的抱怨。
    “要是知道时安老师写的基调也是这种选择性信命，我昨晚就不用熬夜了……”
    “直接抱着时安老师大腿等着投喂就好。”
    这一番明面夸赞暗地指责的话语，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时安抬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啊？我这不是只略懂音乐嘛，怕写出来的不能用。”
    “毕竟不是你们这些专业的。”
    乔茜被堵得心塞。
    左一序最终拍板，“好，那就选时安的歌吧。”
    “我们再磨一磨，要是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询问的目光看向时安。
    时安大咧咧点头，“那就改。”
    ……
    一上午的时间在编舞、练歌、试排练中度过。
    中间乔茜消失了一段时间，但无人注意到。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
    九队的成员磨磨蹭蹭，和以往赶着吃饭的姿态完全不同。
    甚至桑栀挥挥手，抱着自己的零食袋，“我誓与零食共午餐！”
    时安走出房间的步子又挪了回来，认真建议，“要不，还是去食堂看看？”
    毕竟今天的食堂和昨天不一样。
    说话间，十号训练室的队员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她们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九号训练室大开的门。
    于是一眼瞄到了地板上巍然不动坐着的桑栀。
    “呦，栀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路过你们训练室居然还能看到你人？！”
    看得出来，桑栀的人缘不错。
    桑栀看到说话人的身影，默默将身旁的零食袋往身后藏。
    她不动都还好，一动就引起众人注意。
    “！！！”十队的人面露震惊。
    “你居然藏零食！”
    “见者有份！不然我就向导演组举报！！！”
    十队和桑栀熟悉的几个女生经过时安，朝着地上桑栀身旁的零食袋扑了过去。
    桑栀，“别抢别抢！都是我的！！！”
    “啊啊啊！！！”
    一阵慌乱。
    桑栀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垂泪欲滴。
    “强盗！土匪！我明天就要在九号训练室门口挂牌子，赵丽与朱欢不得入内。”
    两个女生抱着零食笑得心满意足，丝毫不管桑栀说什么。
    “乖，别闹，起来一起去吃饭。”
    桑栀打了个饱嗝。
    两人对视一眼。
    “好啊！你吃零食都吃饱了，也不想着点姐妹！”
    又是一阵打闹。
    左一序拍了拍看戏人的肩膀，“走吧，别管她，我们先去吃。”
    时安笑了笑，“好，先去吃。”
    她最后给桑栀留了句话，“桑栀，听我一句劝，到食堂吃点东西。”
    ……
    食堂。
    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平常她们吃草也不会吃得这么怨气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