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峰骑了林父的大金鹿自行车,在车后座上绑了两个粗壮的木棍,把两个馍框子,两端各绑一个,用绳子缠得结结实实。
小窦子个头小,就坐在后座上,回头向后坐,双手牢牢地抓住那两根木棍。
谢莹莹担心坐上去太硌得慌,又从屋里拿出来她平时坐的一个长方形的小棉垫子,给小窦子垫上。
忙完这一切,她真是觉着累了,看着俩人骑着自行车出了院门,顺着林家大洼中间的那条路,一路向北。
林岳峰奋力地往前蹬着车子,这车子上驮着两筐馒头和花卷,中间还坐着一个成年人,这重量,也是够沉得。
不过,他吃饱了有劲儿,想起来媳妇说的那些话,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谢莹莹睡了一觉,起身去楼上简单收拾了一下,上面青青姐住过不久,也没有多少要收拾的。
林母在这边忙了一阵,看谢莹莹没啥事做,她就回了老宅,去看两个娃,顺便看看梅子来了没有。
林岳峰和小窦子赶到城里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他们先去了汽车站,因为汽车站离得近,
他们打算先在汽车站这边卖卖试试,探探人气咋样,如果这边能卖完的话,更好,不行的话,那就再去火车站。
反正在县城里,就这两个地方人流量比较大,做生意首选。
火车站离汽车站也就是2-3里地,骑车子很快就能赶过去。
汽车站早上的人并不是太多,这个时节,不年不节的,出行的人并不多。
林岳峰把车子停在汽车站西门口的位置,这是进站口,西大门北面7-8米处,有个卖烧饼的。
林岳峰和小窦子把馒头筐卸下来,一人抱了一个,守着车站门口,开始吆喝。
“馒头来,又喧又软的白面大馒头,花卷来,香软可口的美味花卷,”
林岳峰大声吆喝着,他的厚脸皮这会子充分发挥了功效。
小窦子看着林岳峰高声喊,他也想吆喝几声,话还没出口,脸就红了,小声念叨了两句,就像蚊子哼哼一样。
“峰哥,真有你的,”林岳峰没有白喊,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
“馒头啥样的?多少钱一个?”
有个中年男人背上背着蛇皮袋,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东西,脚上穿着胶鞋,有泥巴,仔细看,前面还破了个洞。
这搭眼一看就是从农村里出来的乡下人,着急赶路。
“大哥,这白面馒头2分钱一个,您看看,冒着热气呢,”
又白又圆的大馒头,冒着热乎乎的蒸汽,像几个胖小子一样,偎在一起。
“给俺拿两个,哪个花卷咋卖的来?”
男子接过去馒头还想要个花卷,那葱花绿绿的,香味儿太诱人。
“大哥您用报纸包一下不?这葱花卷儿,3分钱一个!”
林岳峰拿了报纸,想要递给他包一下,那人摆摆手,不要,
“不用包,庄稼人,没那么穷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那人手拿着馒头,呜哇呜哇几口吃的香甜,觉着花卷贵,不要了,乡下人就是会过日子。
这葱油香味儿飘出去了,很快引得周围又过来几个人,要馒头的,要花卷的,很快,林岳峰这边的箩筐里,就下去了一大半。
小窦子看着林岳峰卖的那么好,又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这生意挺好,不愁卖;发愁的是,他张不开嘴,没人到他这边来。
林岳峰冲他使眼色,让他别急,等他这边卖完了,自然就去买他那边的。
“喂,你俩是干啥的?从哪来的?”
突然一个黑黑的高个子男人,从旁边的房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面相凶恶,用手指着小窦子大声叫喊。
小窦子吓得赶紧看向林岳峰,对男子说,“俺们是一起的,从下面来这里卖馒头。”
“你们有进站许可证吗?”
男子沉着脸,凶巴巴地问。
“许可证?啥许可证,俺们没有,”
林岳峰也老老实实回答,来之前谢莹莹就嘱咐他们了,出门在外,尽量不要和人发生争执,咱们是求财,和气生财,没必要和人家置气。
“没有证,那就不行,不能在这里卖,走走走,快走人!”
那人挥舞着手,不耐烦地说。
强龙难压地头蛇,虽然林岳峰在他们乡下那一片也是有名的小混混,但是到了城里,这就是人家的地盘,不能硬着来。
“好好,俺们这就走,”
林岳峰笑着收拾箩筐,示意小窦子收拾走人。
小窦子心有不甘,这生意看着这么红火,就这么走人,太亏了啊?
林岳峰推着车子,带着小窦子走到汽车南站门口,看门口站着一位50多岁的老大爷。
“年轻人,卖什么的?”
大爷看起来腿脚有些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林岳峰赶紧停好车子,上前搀扶着老大爷。
“大爷,俺们卖的是馒头和花卷,您要不要尝尝,”
林岳峰说着,还不忘回头看看刚才那个男的,确认他没有追上来。
“行,俺尝个花卷,看看你手艺咋样,”
大爷说着,伸手从腰间解开腰包,抖抖索索地开始掏钱。
看来这大爷,不仅腿脚不好,手也不太好。
“大爷,这花卷送您了,不要钱,”
林岳峰拿了两个花卷,塞给大爷怀里。
大爷咬了一口,“嗯这味道真不错,小伙子,是你的手艺?”
“不是,是俺家媳妇的,嘿嘿,媳妇蒸了馒头和花卷,俺们进城来卖,这是俺表弟,”
林岳峰不忘介绍小窦子,谎称是自家表弟,
大爷吃了一个花卷,过意不去,坚持要给钱,林岳峰就收了一个的钱。
“大爷,这汽车站这底盘,是不是不让随便卖东西啊?”
林岳峰悄声问大爷,大爷扭头瞅了瞅刚才那高个子男人进去的屋里,凑近小声说,
“这地盘,都被那几个人给霸占了,他们是这汽车站有名的恶霸,外来人想要在这边做生意,都是要交保护费。”
“啊,这样啊,”
林岳峰问,“那保护费,一月多少钱?”
大爷伸出一只手,上下翻了翻,答:“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