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宝儿的婚事再次被迫被提上日程。
等辛宝儿知道的时候,还是大夫人风风火火的亲自抱着一堆画轴来找她的时候。
这天一早,院中几株被精心呵护的茉莉花开了,辛宝儿突然记起前世喝的茉莉花茶来。
心血来潮的坐在平时练字作画的桌案前,看着茉莉花,回想前世看过的书里面,关于茉莉花茶的制作过程,正打算提笔写出来,只是刚蘸好墨还没落笔呢,就被院门口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宝丫头,快过来,看看为娘给你准备了什么。”大夫人声音中隐隐透露着兴奋。
辛宝儿看着桌上铺开的宣纸上,一滴墨迹晕染开来,有些可惜。
但还是乖巧的放下笔,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朝着花厅走去。
花厅的圆桌上,茶具杯盏都被撤下,一张张画轴正被大夫人身边的齐妈妈展开,小心翼翼的铺在桌子上。
“给母亲请安。”辛宝儿一进门就乖巧柔顺的给大夫人请安。
“好了,好了,哪那多礼数,快来看看。我和你两个婶婶,还有你几个姐姐,搜集了好久,把盛京城里和你相配的男子画像都搞到手了,你快过过眼,看看相中那个,为娘再去给你相看。”
大夫人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认为最看好的几个男子画像往辛宝儿眼前送。
辛宝儿只感觉脑瓜子直嗡嗡,她只听说过皇帝选妃,第一关筛选画像,她家娘亲这是打算给她来个选夫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娇娇柔柔的,配合着大夫人看着那些画像,等看到第五张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忘了第一张是什么模样儿了。
这还真不能说她记性不好,实际上她的记忆力非常好,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不然前世被迫承受那么多欺凌,后来更是社恐到,根本没办法在人多的地方做到专心致志,但成绩依然一直居高不下,稳稳占着榜首的位置,全赖她有一副好记性。
如今却是真记不住那些画像,主要是这些画像的分辨率太低,可能是受这个时代画技的限制,画师们画的人物五官并不清晰,甚至可以说是模糊,只有一个大概轮廓,要通过这样模糊的轮廓分辨出谁是谁,实在太为难她了。
还好大夫人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讪笑着看了看一脸温婉配合她的女儿,挫败的一股脑儿收了那些画卷,叹息着摇着头走了。
看着一脸被打击到的大夫人,辛宝儿不厚道的笑了。
其实如今她的处境,自己也能猜到一二,但对于自己无能无力的事,她不愿意多想。
她对现在的生活真的很满意,几个月下来,她终于完全融入到辛家这个大集体里,可以毫无负担的跟府里的人相处,甚至还可以跟姐妹们开几句玩笑。
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看着窗外阳光正好,茉莉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纯洁,让赏花的人也跟着心情明媚起来。
但到底还是没打消辛宝儿想要辣手摧花的心思,招呼兰草一起,把开的正好的茉莉花全部摘了下来。
摘完之后,亲自用清水将花朵冲洗干净,命兰草去厨房找来一个干净的竹簸箕,将花朵均匀的铺上去,放到阳光正好的地方晒上。
“好了,等着就行了。”辛宝儿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拍了拍手。
“小姐,这花开的好好的,晒它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像干菜一样做来吃不成。”
“兰草还挺聪明,虽然不能吃,但也差不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辛宝儿看着兰草一张充满求知欲的小脸,忍不住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那要等多久啊?”兰草继续好奇的追问。
“看老天爷喽,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估计得七八天。”
辛宝儿也是第一次做,哪里知道需要多久啊,前世她看的书又多又杂,但都处于理论阶段,从来没有实践过。
现在的简易版的茉莉花茶算是个开端,若是实践成功,她以后还可以试试其他的。
一想到有机会把书中看到的东西,通过自己的双手变成实际的物品,她就有些兴奋,没准她还可以把它们流传出去,那样她就也能赚到小钱钱了。
沉浸在自己赚钱美梦中的辛宝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又成了盛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等她知道的时候,又不禁感谢起这个时代的画技不够写实了。
事情的起因是还要从那次游芙蕖湖开始说起。
那日她们去的早,本以为周围也没有外人,泛舟湖上时,几个姑娘也就玩的放肆了些,嬉笑怒骂,千姿百态,就连最安静的辛宝儿都全程面带浅笑。
然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幕,悉数落在了湖对面假山上正在作画的一位公子眼中,于是这位公子便将其中一帧复刻到了画纸上。
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盛京城里家喻户晓的琴,棋,书,画四公子之一的画公子——徐画。
徐画原名徐正景,是徐国公府的嫡出三公子,从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
因为从小病弱,家人对他的所求无有不应,而他也是个怪人,喜画善画,且只喜画善画,其他技艺基本上就处于认知阶段。
那日他本是趁着晨光未散,去画雾霭荷塘的,结果刚刚画好,正打算吃些东西就回府的,哪知道一抬头就看见那么生动鲜活,充满生机的景象。
那样的鲜活是他没有的,也是他向往的,因此他几乎是用虔诚的姿态,将那一幕一笔一划的刻进心里,画在纸上。
这幅画画好之后,他还像个偷窥的小贼一样,直到她们返航上岸,他才意犹未尽的下了亭子,在仆从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回去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命人将画裱起来,还特意嘱咐要找最好的手艺人,那时候他也没想到,他一个无意之举,竟然将辛府几位姑娘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人怕出名猪怕壮,怪就怪他太出名了,小厮去书画行送画的时候,并没有背着人,一听说是画公子的新画,自然有人想要一睹为快,其中不乏善于临摹的人,毕竟画公子的画还是很值钱的。
就这样一幅本欲私藏的画,就被传得众人皆知了。
等徐画从小厮嘴里得知这件事时,气的恨不得生吞了那个送画的小厮,然而已经于事无补了。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他的画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那几个女子的脸,让人不至于认出是哪家的女子,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女子交代。
可涉世不深的画公子却不知道,他防住了外面的人,却没防住自家的。
他那个自诩文采风流的二哥,一边拿着一幅临摹的画在他面前晃,满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一边悠悠的念着不知道从哪里东拼西凑来的诗句。
“莲叶碧绿湖水清,芙蕖皎洁映日红。
环肥燕瘦乌篷浅,歌声瑶瑶浮梁绕。
水波荡漾环佩响,妙语连珠系娇娥。
嬉闹无拘行无束,活色生香好景色。”
好不容易打发了脑补过度的二哥,自家那个热衷于给他找媳妇的亲娘又来了。
徐国公夫人甄氏更直接,一上来就指着画上的几个女孩子问道:“儿子你看上哪个了?跟娘说说是哪家的千金,为娘这就给你提亲去?”
等他好说歹说将亲娘送出门后,再次盯着画看了好久,画中几个女子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四张青春靓丽的脸好似就在眼前,可是看着看着,有三张脸就那么慢慢褪色直至消散,仅有一张珠圆玉润的脸,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几乎纤毫毕现。
“啪嗒”画轴掉在了地上,徐画被声音惊醒,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才感觉紊乱的心跳平稳下来。
“真是疯了,一定是被娘亲念出魔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