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国十三年夏,烈日炎炎,热浪滚滚。此时的昌平侯身披战甲,率领大军出征岭南,欲平定叛乱。
其长子郑鸿羽担任副将,父子二人并肩作战。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军队在行军途中遭遇不明原因导致军中生发病疫,最终全军覆没。
昌平侯和长子郑鸿羽双双战死沙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侯府瞬间崩塌。
朝廷震怒,加之大臣上书认为是昌平侯与其子失责,才导致全军覆灭。
最后,郑家被罢免爵位,三族因此受到牵连,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还遭到抄家灭门之灾,全家男性成员被流放到北方荒凉之地,且永远不得录用为官。
唯有女性眷属幸免于难。
此外,侯府的二房与三房女眷在侯府被抄后纷纷回到徐州老家。
大房的老昌平侯之女郑昭容以及其长嫂江氏绾绾却选择留在京城。
京城郊外,一座破旧的小院里,身着紫衣、容貌姣好的美妇人神情紧张地为躺在床上发烧至满脸通红的小儿子擦拭汗水。
她此刻心急如焚,因为小儿子的病情愈发严重却无能为力。
江绾绾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猛地推开房门,冲向仍在院子里安静读书的小姑子郑昭容,急切地说道:“昭容,英儿还在发热,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烧坏的。他可是你大哥唯一的血脉了!”
面容清丽的郑昭容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坚定地回答道:“嫂子,我不会去找他的。”
江绾绾焦急万分,试图说服小姑子:“昭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英儿受苦吗?你可以去找那位盛公子,他毕竟还是你的未婚夫。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帮忙的。”
郑昭容放下书看着面容急切却又难掩姿色的大嫂,若非有副好相貌怎配嫁入他们郑家。
此刻听江绾绾的话只觉得她是个无知妇人,什么都不懂。
若是现在郑昭容去求盛家,那她与盛弘毅之间的婚约只怕就会作废。
更何况郑英就算是病愈也是要流放的,路途奔波他年纪又尚小能不能挺到流放之地都不一定,何必在浪费唯一机会。
只有她嫁入盛家才能找到证明父兄清白的证据,重振家族。
想到这里郑昭容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她紧紧咬着嘴唇,声音低沉但坚决地回应:“不,我不能去找他。”
“你在用帕子给英儿擦擦脸,伤寒而已退了就好了。”
说完,她皱着眉,不耐的摆了摆手,低下头继续阅读手中的书籍,不再理会嫂子江绾绾的劝说。
江绾绾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手绢,不法理解为什么侄子郑英病重危在旦夕郑昭容却丝毫不急,还在坚持所谓的清高和骄傲,不愿向自己的未婚夫家寻求帮助。
她也并非蠢人,怎么会看不出郑昭容不愿是抱着要嫁入盛家的心。
只不过是不甘,难道不知能否成的婚约比侄子的命都重要吗。
可江绾绾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求郑昭容,忍不住上前拽住她的袖子小声哭泣,“求求你救救英儿吧!”
郑昭容被打扰看书,再加上江绾绾在耳边哭扰得郑昭容心烦意乱,语气中忍不住带上呵斥:“你身为母亲,遇见事就只会哭哭啼啼,我一个未嫁的姑子又能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你自己去请大夫啊!”
江绾绾一听,连忙止住哭声,紧紧拽着郑昭容的手臂说:“那把银子给我,我去请大夫。”
“我哪里还有钱。”
郑昭容听到江绾绾向自己要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自从侯府被抄家后,我们已经没有多少财产了,现在还要养活你们母子俩与那侍女,我哪里还拿得出钱来请大夫?”
江绾绾急切地反驳道:“可是银子不都在你那吗?侯府被抄家后,所有的下人都被朝廷发卖。变卖我首饰的银子明明就在你手里,你怎么可能没钱呢?”
侯府被抄家后,所有的下人都被朝廷发卖,好在江绾绾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秋雨留了下来,而江绾绾从娘家带来的首饰自然不算郑家财产,自然被保留了下来。
比如现在住的院子,就是江绾绾的嫁妆之一。
而变卖首饰的银子则是在郑昭容手中。
“那些钱还有用,不能动。”
郑昭容眼神闪躲的挣开江绾绾的手。
她还打算用那些钱买件礼物好上门去盛家询问婚约,自然不能给江绾绾去请大夫的。
江绾绾本以为从前郑昭容如何任性自私都和她无关,总归是有老侯爷。可是如今郑家大房只剩下郑昭容,与唯一的侄子郑英。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情能比郑英的性命更重要。
就在江绾绾失望之余,打算准备继续讨要,屋内照看郑英的秋雨突然焦急地喊道:“夫人,不好了!小少爷恐怕撑不住了……。”
听到这一消息,江绾绾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她心中充满恐惧,咬紧牙关,艰难地冲进屋内,扑倒在床榻上。
江绾绾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小儿子郑英的脸庞。
郑英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断气。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江绾绾的眼中涌出,滴落在郑英的脸上。
“英儿别怕,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顾不得擦拭眼泪,江绾绾声音哽咽的将郑英抱起,冲出院子。
可是路过还坐在院子里看书的郑昭容时,江绾绾神色直接变得愤恨,将郑英交给秋雨,上前就甩了了郑昭容一巴掌。
在趁着她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伸手抢过她放在腰间的钱袋,然后拉着我抱着郑英的秋雨走出院子。
而捂着脸的郑昭容这才反应过来,她摸着挂钱袋的位置神色大变,也顾不上捂脸的冲出院子里追赶,嘴上怒骂,“江绾绾,你竟然敢打我,果然爹爹哥哥不在了你就欺负我,现在还敢抢钱,我要报官。”
江绾绾听到了也没有理会,要不是看郑英状况不好,没有时间,她就不是打一巴掌那么简单,直接撕了她。
心中祈祷自己儿子郑英没事,否则江绾绾回来就不仅是撕了她那么简单。
谁也不要小瞧了做母亲的决心。
即便是性格柔软的江绾绾。
医馆中,大夫正为郑英施针,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郑英身上的穴位,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扎入,郑英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收起银针,转头对着江绾绾说道:“还好夫人送得及时,否则小公子只怕是不好了。”
江绾绾捏着帕子小心的擦拭着郑英的额头,连忙对大夫一拜,“多谢大夫。”
大夫连连摆手,他曾到侯府经常为其府中人诊治,如今侯爷战死,侯府一息之间遭此劫难,他也唏嘘不已。
“在下不敢当,只是令公子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是经此一病怕是体虚,要想彻底医治怕是还需要一味药引。”
“可是有什么难处。”见大夫并未直接说出,想来那药怕是极为难得。
其实对此大夫也有些叹息,郑家男子全部获罪流放,郑英如今这状况就算是病好怕是也难活到流放之地。
“缺的这味药,怕是只有宫中才有的冬虫夏草,夫人若想得,我记得不错的话,当今圣上曾赐予文城长公主。”大夫自然看出江绾绾的意思,只好告知。
文城长公主,正是与郑昭容有婚约的盛弘毅之母。
若是去求,怕是也只有郑昭容有用,前提是拿退婚书去换。
郑昭容不可能会去,江绾绾心知肚明。
无奈只能先让秋雨照看儿子郑英,自己则是回江家一趟。
江父不过是五品小官,当初她嫁给郑昭容的哥哥郑鸿羽也是因为俩人偶然间相遇,郑鸿羽对她一见倾心,特求郑侯爷亲自求娶。
江母见郑鸿羽对江绾绾一片痴心,便应了这门婚事,毕竟以他们家的情况和女儿的容貌,若是找个家世太低的怕是护不住。
婚后郑鸿羽真心待她,虽然小姑子郑昭容经常对她的家世多有看不起,但也只是言语间不敬。
侯爷待她这个儿媳倒是真心的,所以江绾绾对待小姑子多有忍让。
可是如今,公公,丈夫已死,只剩她与小姑子两个女眷。
到如今的地步,小姑子郑昭容依旧只只想着自己,再加上儿子郑英的身体。
江绾绾来到江府,立马就有下人将她迎了进去。
刚走进前厅,就见江母抹着泪扑过来将江绾绾抱入怀中。
“我的女儿啊,鸿羽命薄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个世道如何生存。”
“娘。”江绾绾靠在江母的怀中,美目含泪的低泣,夫君身死,侯府被发罪,儿子病重,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气。
如今见到江母总算能够她发泄出来,越想越苦不由得痛哭起来。
母女俩抱着痛哭许久,江母才擦着泪,商量道:“女儿,这次回来就别走了,留在家中陪我与你父亲可好。”
说着,眼神满含期待的望着江绾绾,江父与江母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外面受苦。
江父虽然只是五品小官,但护住自己的女儿却也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郑鸿羽已死,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自然也就不在了,江绾绾一个外嫁女自然不会受郑家之事连累。
更何况,圣上也没有闲心追究江绾绾这个沦为寡妇的罪责。
郑侯爷以及郑鸿羽到底是为大庆战死的,为了不被诛笔,郑家眷并未充入教坊。
(再次强调全是设定,无脑文学,没有逻辑。)
面对江母的挽留,江绾绾并未拒绝,只是想到儿子郑英又摇了摇头,抽泣,“我若是带着英儿回来怕是会连累了父亲。”
若只是江绾绾归家,定然是无人管的,但是若是带着郑英回家怕是会连累江家受难。
听女儿提起郑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母女俩的江父立马叹气,“我的女儿啊,若你回来我就算是养你一辈子也是愿意的。可是郑英不行,他是罪臣之子,江府根本护不住他的。”
“女儿明白的。”对于江父的话江绾绾并无怨恨,因为这是事实,她爱郑英,但是却也看中父母。
江父江母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待她极好,与郑家婚事也是她点了头才同意的。
如今沦落为此,怪不了谁。
江母此时已经擦干了泪,冷静下来后抓着江绾绾的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把英儿给郑家姑子,自己留下来。”
她从未让女儿受过苦,如今沦落为寡妇又怎能在忍心让她在外漂泊。
郑鸿羽死了不要紧,她可以在为江绾绾找个她喜欢的,又或者找个贫寒出身的赘婿,放在身边也能安心。
江绾绾又怎会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可是那是她的孩子让她放弃怎能忍心,“娘,英儿就是我的命,我不能丢下他。”
最后,江绾绾不顾江父与江母的阻拦拿了银子回了医馆。
坐在医馆厢房中,江绾绾正在心中思量,她如何能够寻来冬虫夏草。
就在心灰意冷之际江绾绾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榻上昏睡的儿子郑英。
忽然升起了再嫁的念头。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虽然面色苍白但风韵犹存的倒影。
以她的相貌,若是在找个有权势的家里做继室,想来他是愿意求药救郑英的。
有了想法,江绾绾立马让秋雨去搜集所有京中妻子死后还未再娶的权贵,没有年龄限制。
看着名单上的几人,江绾绾将目光落在权势最大的永安王司徒浩南。
年龄是里面最大的,但权势也够大,只是性格似乎喜好虐待女子。
更何况永安王世子,她远远的见过一次,不是好相处的。
思考许久到底是摇头,在心里划掉,随后目光落在定海将军身上,家中虽然小妾数十人,但只有一个小儿子,还是庶子。
她若是有机会嫁过去,生个嫡子,那么地位稳固,任他宠爱哪名小妾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