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坐在上方的长公主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然而,盛弘毅并没有给她机会说完话,直接甩袖大喝,“拖下去。”
直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坐在上方的长公主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紧皱着眉毛郁闷的拍着桌案。
侍卫立刻听从盛弘毅的命令将郑昭容往外拖去。
郑昭容挣扎着,却挣脱不开,最后被侍卫拉着扔出盛府。
盛府,长公主院子里,大堂内,气氛有些紧张。
无论是侍女还是嬷嬷全部低着头站在两侧,皆沉默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只有江绾绾心情轻松地看着这一切,想着这场闹剧真是精彩。
不需要她出手作恶人,郑昭容就被赶出去了。
江绾绾觉得坐享其成,还挺自在的。
然而,坐在上方的长公主却不愿善罢甘休,江氏带着拖油瓶的寡妇根本配不上盛弘毅。
“好,你不愿纳郑昭容,那就纳了江氏的贴身侍女。”
这句话让整个大堂陷入了死寂般的寂静。
低着头的侍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秋雨则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要盛弘毅纳了自己,本来站在自家夫人江绾绾身边的秋雨立马吓得跪在地上。
“奴婢只想伺候少夫人,不敢攀附,求长公主饶命。”
秋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是江家家生奴才,从小与江绾绾一同长大从未想过背叛她。
并非盛弘毅不好,而是比起男人,她更喜欢自家小姐江绾绾。
盛弘毅却只觉得慌缪,长公主此举不只是在为难绾绾更是在踩她的颜面。
即便是刚刚面对郑昭容的逼纳都不在意的盛弘毅此时放在身侧的手掌直接攥起拳头。
若非上方的人是他的生母,他怕是早就忍不住提剑。
盛弘毅神色一冷,沉声道:“母亲是在逼儿子吗,若是母亲执意如此,盛府子嗣如此凋零,那父亲也该纳妾了。”
坐在上方的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盛弘毅,“你…… 。”面上与盛弘毅一般冷色。
而盛弘毅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长公主。
一想到盛太尉要是纳妾,长公主就恨不得提剑将杀人。
盛弘毅神色淡然的看着堂上明显压抑着怒气的长公主。
“若母亲无事我便带着绾绾回去了。”说完就准备转身。
长公主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她猛地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力朝盛弘毅的额头砸去。
“你真是翅膀硬了竟然跑到我的院子里耍威风,怎么当本宫是死的不成,盛府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面对那砸过来的杯子,盛弘毅却从容不迫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并轻轻将其递给一旁的侍女。
他的眼神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母亲可消气了?若是觉得不够解气,大可继续扔。不过,我还是希望您日后不要再去找我的夫人提及纳妾之事。”
为了彻底打消长公主的念头,盛弘毅甚至不惜放下狠话。
“若母亲执意要给儿子纳妾,不妨等到儿子死后,您再派人烧来。这样一来,也算是满足了您的心愿。”
这番话让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她瞪着眼睛,愤怒气急道:“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甩袖狠狠地拍击着桌案,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最后长公主平复许久,终于开了口:“好,不纳妾。既然如此,那便让江氏留下吧!从今往后,她需得每日来向我请安,并伺候我用膳。”
盛弘毅神色微冷的注视着上方的长公主,“母亲一定要为难儿子吗。”
长公主闻言,脸上带着不悦的哼笑,“我何时为难你,还不是你气我。”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江绾绾,冷笑,“更何况,身为儿媳,照顾婆母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江氏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有何资格成为我们盛家的媳妇?”
“况且今日江氏对我不敬,我要罚她跪去祠堂。来人把江氏带去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便冲进数名戴着面具的蓝衣侍卫,他们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要将正在看戏的江绾绾押走。
盛弘毅自然认识这些蓝衣侍卫便是先皇留给文城长公主的势力。
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她一世安稳。
盛弘毅将江绾绾护在身后,冷色厉喊:“住手,有我在谁也不许动我的夫人。”
突然之间,数名身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面具的暗卫如同幽灵一般从院外的空中降下,与那蓝衣侍卫搏斗。
一时间,院子里刀光剑影闪烁,场面异常混乱。
长公主看到盛弘毅竟敢让他的暗卫现身并与自己的护卫交手,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江氏给我拿下!”
本来站在两侧的几位侍女与嬷嬷立马动手。
盛弘毅猛地挥动衣袖,一股强大的内力喷涌而出,将那几个冲向江锦璃的侍女和嬷嬷狠狠地甩到了院子外面。
她们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而原本在院外与暗卫缠斗的侍卫们则是不着痕迹的躲开给她们让个地方。
那些侍女与嬷嬷或是院外打斗的暗卫与侍卫面面相觑后都开始假装缠斗实则根本没出全力。
他们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母子俩闹矛盾,他们这些下人夹在中间。
受苦的只有他们这些手下牛马。
尽管蓝衣侍卫与黑衣黑面具暗卫双方仍在假意缠斗,但实际上并没有使出真正的力量,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因为大家都清楚,如果真的伤到彼此,等到长公主与盛弘毅之间的矛盾消失了,最终他们只是白白受伤。
所以,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尽量避免伤害到对方。
江绾绾拽着盛弘毅的袖子,任由自己被他搂着护在怀中。
盛家的确是比她想象中的势大,但麻烦也大。
若非盛弘毅护着,江绾绾怕是得被长公主蹉跎。
忽然心中开始寻思起来,她嫁给盛弘毅是对是错。
毕竟江绾绾最讨厌麻烦。
“全部给我住手,母子大打出手,这是让京中人人都看盛家的笑话吗?”
是在外祭祀的盛太尉听到消息后立马赶了回来。
看着院子中蓝衣侍卫与黑衣暗卫缠斗,不由得脸色发冷的制止。
蓝衣侍位与黑衣暗卫全部收到自家主子示意后闪身重新隐藏在暗处。
似是顾及想在儿子与儿媳面前给长公主留些颜面,又或者是要说些不适合江绾绾与盛弘毅听的话。
盛太尉对着盛弘毅与江绾绾道:“毅儿,你和江氏回去吧。”
“是,父亲。”
盛弘毅似乎也猜测出什么,拱手应声。
揽着自己的夫人江绾绾的纤细腰身转身离开。
等夫妻走出长公主的院子后才都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盛弘毅牵起江绾绾的手道歉,“绾绾,让你受委屈了。”
江绾绾微微一笑,眼眸盈盈的轻轻摇头,“我相信夫君,今日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盛弘毅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江绾绾的头发,眼神温柔而坚定,“不管怎样,我的心意从未改变。”
“夫君~。”
江绾绾似是感动的眼光闪泪的靠在盛弘毅的肩膀上,同时遮住了脸上的淡然。
待她抬头时,脸含羞涩的望着盛弘毅,眸中好似闪着秋水般的光芒。
夫妻俩相视一笑,仿佛彼此心意无需言语。
………
长公主院子中,只剩下端坐在堂内的长公主与站在院子中的盛太尉。
明明还未到秋日,可是微微吹起的风却叫端坐在上方的长公主无端发冷,心中甚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盛太尉背着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听不出丝毫波澜,却透露着失望,“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他们夫妻,又是纳妾又是要立规矩的。长公主,你别忘了这里是盛府。”
“你若想要展示自己的威风,不如等我死了再发也不迟。”
不愧是父子俩,连威胁长公主的话术意思都差不多。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搅得整个盛府乱做一团。”
盛太尉皱了皱眉,似乎实在忍不住了语中不免带着几分责备和无奈。
长公主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弘毅也是你的儿子,你何时管过?怕是在你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人才能占据一席之地吧。”
眼神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却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盛太尉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你莫要胡言乱语,我对弘毅自然是有期望的,只是你……罢了,多说无益。”
可在长公主眼中盛太尉不许她干涉盛家的事务,根本就是没有认同她是他妻子的身份。
但更多的怨恨还是对于盛太尉心中惦记着其他人。
就连今日那女人坠崖的日子,他每年都要去祭拜。
而每到这日长公主就必不可免的被嫉妒,不满,怨恨所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撕扯。
长公主越想越生气,她觉得自己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此刻全都化为了对盛太尉的质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自己没能和那寡妇双宿双飞,现在想要成全自家儿子,在弘毅的身上投影自己的遗憾,你安的是什么心!”
说完长公主还毫不示弱地讽刺一笑 眼中带着寒意,足以看出她心中多年积累的怨恨和不甘。
而听到长公主提起轻眠,盛太尉只觉得无法言说的疼痛涌上心头。
而面对指责时,眼中更是露出疲惫。
嘴角挂着几分自嘲与苦笑,“我何曾未管过毅儿,他喜欢读书我支持他。他想要娶心爱之人,我支持他难道也有错。”
他不愿让自家儿子像他般痛失所爱,成为一具尸体活着。
也无法理解长公主,为什么也想让他们的儿子经历这种痛。
“倒是你……,简直是已经疯魔了。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安生,怕不是你才把对轻眠的怨恨放在江氏身上,所以才不喜欢她。”
盛太尉深吸一口气,似乎忍了许久,又或许是饮了些酒,他直接甩袖把自己的愤怒喊了出来。
长公主似乎是被说中了心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你胡说八道!”
她低声吼道,“我怎么可能会记恨毅儿的妻子?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是吗?那你为何总是对江氏不满。”
长公主似乎被问住,脸色发白久久没有回答。
盛太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只考虑到自己的痛苦,却忽略了毅儿的幸福。他有权自己选择,而不是被我们的过去所束缚。”
长公主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固执所取代。
她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公主向来强势,对待夫君是如此,对待儿子亦如此。
若是不能在她的掌控中,便会偏执的想要发疯。
所以面对盛太尉的数落,长公主没有自醒反而更加愤怒,直接口不遮拦的指着下方的男人,“你们不愧是父子俩,都是白眼狼。”
“当初你疯了,是我日日来盛府求神佛保佑,整整一年吃斋念佛才求得你清醒。”
长公主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她看着盛太尉,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可是你醒了后呢,还不是对我冷脸。若非父皇与盛老爷子的逼迫你能娶我?你能认毅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而面对长公主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盛太尉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耸着肩膀捂额苦笑。
“所以……,错的人是你与我。”
盛太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嘴角苦涩,“你不该管我,我情愿永远疯下去,也不愿意像现在这般清醒的痛苦。”
说着,一滴悔泪顺着他硬朗的又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深色的衣领上。
可是见盛太尉这般痛苦的模样,长公主不但没有丝毫快意,反而神色更加悲戚,“你还忘不了那个女人。整整十几年,我竟然还是捂不热你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