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居民楼墙皮斑驳，简知沅跟随在老奶奶身后往覃教授家走去，鞋跟踩在发灰的楼梯上，发出哒哒声。
    老人家走得缓慢，不时回过头和她说话。
    “这老覃啊，回来几天没下过楼，不知道怎么的，你待会儿进去看到他，帮忙关注一下他的身体，我们几个老伙计都担心他呢。”
    简知沅抬起头，听到这话顿感疑惑。
    “他以前不这样吗？”
    “以前从没有这样过，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只猜到和他学生有关系。”
    覃教授的学生……简知沅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人就是姜蕊。
    “他是不是有个学生叫姜蕊啊？”
    “嘶……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老覃桃李满天下，我们只了解他，不了解他学生啊。”老奶奶答道。
    这倒也是，估计以覃教授的性格，也不屑于去炫耀自己的学生多么出色，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简知沅点点头，继续抬步往上走，走到覃教授家门口，老奶奶先是撕去墙上新贴的小广告，然后敲门。
    “老覃，在家吗，开开门。”
    “咚咚咚……”
    敲了好多下门，覃教授才从里面把门打开，老头面相很好，只是精神头不是太好。
    “你终于开门了。”老奶奶说了句真不容易，随后把简知沅拉到跟前介绍给覃教授：“喏，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姑娘，是你说的可以带她见你，我今天就带来了啊。”
    覃教授这才抬起头，看到简知沅，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把她当成普通人一个，侧了侧身子。
    “进来说吧。”
    简知沅多看了眼覃教授，又回头看看老奶奶，对方轻轻推推她。
    “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总该有个答案，简知沅走进覃教授家，里面一派雅致，沙发前放着一张茶桌，上面摆了茶具。
    “你就是给我发邮件的那个人吧。”
    眼神闪了闪，简知沅下意识抓紧包包，从进门开始她还没说过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并不是用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说，很显然他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想提醒她别在他面前撒谎。
    简知沅微微低头，扯了扯嘴角：“不愧是覃教授，看来您的确和大家口中说的一样厉害。”
    “不是我厉害，而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查到我这儿来了，我的学生姜蕊，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原以为他猜到前一层已经很了不起，结果他连这个也知道，总不能是他的学生姜蕊做了坏事自己告诉他的吧。
    简知沅脸上多了几分敬畏，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我帮不了你。”覃教授叹了一声，直截了当道。
    姜蕊是他的学生，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企图让他帮忙把人绳之以法不大可能，她心里清楚，所以，她摇了摇头。
    “我并不需要您帮我做什么，我只想我爱的人摆脱痛苦，既然您知道姜蕊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那你一定知道她用您教的催眠伤害我先生和我的孩子，难道我作为他们的家人，连最基本的情况也不能了解么？”
    她说完，覃教授的脸色变了变，他大概猜到姜蕊做了什么，但她竟然敢对孩子下手！
    “你的孩子被她催眠到哪一步了？”
    “万幸，不知道是您的学生学艺不精还是怎样，我女儿并没有中招，只是头疼了几天。”
    简知沅实话实说，见覃教授松了一口气，或许他也曾浮现过罪恶感吧。
    “她能利用不正当方法破坏别人的感情和家庭，难道我就不能向您寻找解决办法，让我的生活回到正轨么。”
    他叹息出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坐下，给她沏了杯茶。
    “哪儿有什么解决办法，以前我也以为我自己的催眠能力强到足以改变任何人，后来才知道，只要一个人的意志力够强，是不会被影响太久的，除非时时刻刻盯着，把人剥离熟悉的环境。”
    简知沅不是十分明白他的解释，可他后一句话她却听明白了，当初姜蕊不就是强行找借口把傅行深留在国外，所以对他做了什么她一概不知，直到这次回国，被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刺激，加之姜蕊不能时时刻刻盯梢，他才得以慢慢恢复，这些都对上了。
    “那除了意志力呢？还有什么能够让处于催眠状态的人恢复过来？”
    “外界的刺激，催眠无非是让人陷入一种幻觉，进入催眠者预设的情景，只要外界的刺激够大，催眠便不起作用。”
    难怪所谓的催眠一般都发生在简单安静的环境里，包括复兴身在国外治疗的那两年，简知沅曾经提出过要看看他的治疗过程，全部被姜蕊拒绝，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她就察觉不对劲，或许就不会有今天……
    “只要意志力够强，再精进的方法也拿想对付的人没办法，这一点我曾经亲眼见过……”
    覃教授眼神有些失焦，似乎陷进过往的回忆中，倒茶的动作未及时停下，茶水从茶杯溢出，热茶溅到他手上，他才回过神来。
    “回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是神仙，姜蕊也不是，会不会被催眠，很大程度看你的家人想不想被催眠，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茶倒了，没喝就被下了变相的逐客令，简知沅虽然遗憾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但继续留下来打扰也不好，起码为以后的见面留一线，所以，她没强行留下，拿了自己的东西，起身走向门外。
    “谢谢覃教授，下次再见。”
    他没回话，只摆摆手，临关门前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下次见面，记不记得你还两说呢，走吧。”
    简知沅刚踏出门，再回头便被隔绝在门外，她抬手欲敲门问问清楚，生怕覃教授会想不开，可随即闻到屋里传出的熏香，放下心来。
    还有心情点熏香，看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从覃教授家离开，简知沅心情还算好，一番谈话也让她知道傅行深对她的感情足够坚定，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个孩子怎么来的。
    上车后，她想也没想，拨通汪嫣的电话。
    “给我安排一下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