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风雪也越来越大。
岳芽在周围布下了阵法,围着丹炉,焦急的等待着白灵的归来。
白雪则是变成一只巨大的白貂把岳芽裹在了中间。
却不知,岳芽已经是元婴期修士,这点寒冷一点都不惧怕。
况且,她身上的这件价值不菲的衣服,也有着抵御寒冷的功能。
雪越下越厚,不到一个时辰就掩盖了一半的阵法屏障,用不了多久,岳芽设下的阵法,就会被暴雪掩埋。
岳芽一心二用,一只手迅速掐诀,炼制三只兽的口粮补灵丹,一边释放神识,在暴雪中寻找白灵的踪迹。
但始终都没有搜寻到白灵。
岳芽无奈的收回神识,无意识的将一缕神识留在外面化作一抹金色,飘在周身。
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觉得一手炼丹速度太慢,又找出了之前的阴阳炉,一起炼制丹药。
因为阴阳炉一炉二胆的特殊性质,岳芽等同于一起炼制三炉丹药。
但她一点也没有感到疲惫,也不知她现在的神识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就在岳芽把心思全都铺在炼丹上时,一个背着什么东西的身影,顶着风雪,趟着快要没过腰身的白雪艰难的向岳芽的方向行来。
风雪有阻挡神识的作用,阵法中的白雪跟白战也没有及时的发现,任由其离着岳芽她们越来越近。
岳芽手上丹诀残影翻飞,三炉丹药很快便被炼成。
三炉丹药正好一分为三,一份飞向了白战,被白战收入了左耳朵上的耳环里。
一份飞向了白雪,被白雪收到了脖间红色的项圈内。
另一份则是被岳芽收好,等白灵回来分给白灵。
就在岳芽重新配好三炉灵药后,一个面部被冻得发青的人,轻轻敲打着阵法壁,请求着岳芽放他进来。
岳芽皱着眉头,起身仔细看向来人。
这人裹的很严实,砸阵法的那只手上缠着一串佛珠。
岳芽看着那串佛珠有些出神。
记忆里好似有人说过,很喜欢这样的手。
“求施主救......命......”
回忆被门外敲击阵法壁的人给打断。
岳芽并不想放他进来,都惹事端,但又无法冷眼看着这人死在眼前。
内心交战过后,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只是提前留了心眼儿,阵法内的空气中飘着满是阻隔筋脉里灵气流动的气体,以及一种需要用其他香粉激活后才能毒发的毒气。
阵法内的几个也提前服用了解药,但凡这人有坏心眼儿,白战就会一蹄子踩爆他的脑子。
一切准备好后,岳芽抬手一挥,阵法壁上开了一个口子。
这人身子一软直接就扑了进来,还带进来不少的雪,被阵法内热气哄得没一会就消融殆尽。
这人背上背着一个冰块,里面冻着一个姑娘。
因为冰块的能见度不高,只能看出被冻在里面的姑娘的身形,而判断出她是个女子,面容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没过多久,这人便被阵法内的温度缓过了劲儿来。
伸手解开了身前的绳结,把背上的冰块放在了一边,坐了起来。
这人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
也不知是被脑袋上的亮光晃得,还是心理作用使然,岳芽眯了眯眼睛。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援救。”
岳芽被和尚的话语唤回了神志,一双银色的眼睛这才看向和尚的长相。
这和尚长得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眼中有着漠视一切的感觉。
鼻高,唇薄,一副薄情寡义,冷心冷清的面相。
却在他将视线投向那冰里的姑娘时,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温柔,化开了身上的戾气。
“无妨。”岳芽时刻保持的防备的心理,离着这个和尚远远的。
“你暂时待在此处便是,待雪停了,就速速离开吧。”
和尚抿着唇,摇了摇。
看着和尚摇头,岳芽的右手直接附在了左手手腕上,作势就要抽出匕首。
和尚无视了阵法中骇人的杀意,直接转坐为跪,二话不说。‘铛铛铛’的对着岳芽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来时,和尚那张光洁的额头上,就已经被磕破,泛着金闪的红血,缓缓的从额头淌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下巴,最后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岳芽被这和尚突如其来的三个头磕的愣在了原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和尚开口了。
“贫僧求施主......救救她!”
“啊?”
岳芽有些懵,这和尚又是‘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
“等......等,不是,你等等!别磕了!”
岳芽赶紧伸出一只脚垫在了和尚磕下去的那块地。
那里正好有这一块尖锐的石头,这时已经被和尚有些特殊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和尚没收住力,直接将额头磕在岳芽的脚上,力气大的,岳芽仿佛听见了一声骨裂。
好在岳芽现在的痛觉迟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只是那与衣服配套的冰蓝色绣花鞋上,被和尚额头上的血染红了一片。
在阵法壁散发出的光源下细看,染红的地方似乎还泛着金色细闪。
岳芽抬脚,好奇的看着自己的鞋。
“和尚。你这血是怎么回事?”
岳芽不信神佛,所以在藏书阁的日子,有意的避开了有关修仙界神佛的所有书籍,对佛修那是一点都不了解。
“贫僧乃是离欲地的佛修,这血液里夹杂的金色,就是贫僧积攒下来的功德。
待修行至如来地,功德圆满,血液就会彻底变成金色。”
说话间,鞋子上的清洁阵法已经启动,鲜红的血液被清洁法术清洁了个干净,独留下金色细闪,印在鞋上随着光晕,闪闪发光。
“原来如此。”
岳芽了然,收回了脚,靠坐在了白雪身上。
“你先别磕了,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找上我救人?”
和尚抬起左手,向着岳芽施了个佛礼,手上的菩提珠,在虎口上缠了两道,将和尚骨节分明的手,衬得更加具有诱惑力。
【这和尚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白雪用神识传音偷偷与岳芽对话。
岳芽也有这种想法,她盯着和尚的手,眉头越拧越紧。
“贫僧用了贫僧攒下了的功德,窥得了一缕生机,林娘.....只有你能救。”
岳芽一听这窥得生机,气就不打一处来。
讲真的,被人用术法窥视自己的人生并且加以利用,可真叫人不算。
上一个让岳芽如此厌烦的还是那两百多年前的那条烂鱼。
岳芽听到此,对这个和尚也生出了厌烦之意。
“呵。我从来不知,连和尚也能窥探的了他人命数了。天道要在不劈死这群人,赶明个儿就连它老人家底裤是个什么色儿都得被人给看了去。”
岳芽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就连她自己说完都有些愣住了,自己以前是这么伶牙俐齿的人吗?
以前有事,不都是憋在心里吐槽吗?
还不等岳芽细琢磨,不疾不徐的开口:
“施主莫气,这窥得天机,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只有天机阁的开山老祖能做到,早在两百年就陨落了。”
和尚的话语中似乎隐隐带着梵音,让岳芽宛如火山爆发的脾气,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一回事?”
“贫僧......”和尚苦笑,看了眼一旁冰块里的女子。
“贫僧献祭了自己的成佛路,以及功德,换来的大概方向。
贫僧找了施主......整整一百年了。”
话说着,和尚已经有些哽咽。
岳芽看着鞋上那些已经开始有些溃散的金闪,有些踌躇。
那一缕泛着淡金色的神魂,又被她无意间释放了出来,迷茫的漂浮在她的周身。
“唉......”
岳芽叹了口气。
“和尚啊。”
“贫僧在。”
“说说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