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昌觉得自己活不成了，没有了刚刚的劲头，瘫坐在地。
齐朔接着问，“雾气起时，营中大多人陷入沉睡，需大力叫喊才会醒来，唯独你们是保持清醒的，那么，此事，可与你们有关？”
采买认命，合盘托出，“我闲来，就喜欢在du桌上玩一把，自从靠着我姐姐当上军中采买，我手上的活钱越来越多，du的也越来越大。偶尔还能参加地下城的大赌局，过把瘾。
三个月前，我就玩了一把，输红了眼，家里房子都抵上了，根本还不上，哪怕贪下军中所有采买的钱，都不足欠款的三分之一。
我害怕了，正想向姐姐求助，浑浑噩噩往回走的途中，恍惚听人说道，皇家、陪葬品、值钱之类的话。
回到军营，就鬼使神差地到处转悠，几日后，一脚踩空，掉进了那个洞。摸黑拿出的陪葬品，在地下城卖了个极好的价钱。
留下的那几块玉，虽品质不咋地，我的身份用正合适，原是想着磨掉字迹重新雕刻……
唉，来钱太过容易，贪心便起来了，军营人多嘴杂，怕人发现，就在地下城里寻了个法子。
那是一种药粉，蒸熏后无色无味，飘入空中，可以放倒一大片，我特地选了这种入眠不算深的药粉，为了计划更加顺利，还特地选择大雾天。
说来也怪，今年冬日里，大雾天隔三差五的来上一回，而往年，一整个冬季也不过三五回……”
采买交代完，就被带了下去，与他一起关起来的，还有袁昌，齐朔点了他的副手，暂管营中事。
帐篷中再次清场后，齐朔道，“大靖朝几朝陛下的后宫里，一共只有三位姓秦的妃子，而这三位，都不怎么受宠，不可能被君王称呼一声爱妃。
而且，这玉质，实在是不怎么样，大靖朝哪怕最拮据的时候，也不可能给妃嫔这种品质的玉饰，所以，采买去的墓室，未必就是大靖朝前四任陛下的陵墓。”
霍启笑了，“即便不是，那也定是大靖朝几任陛下，占了别人的死后居所。这事儿若爆出来，也不小啊……”
这时，手下已经将那药粉搜了出来，齐朔转手就递给了桑晴晓，“我这医师不如老藤，还请他老人家帮忙查查。”
“就这点？”
搜出来的堆在一起，还铺不满一个手心。
齐朔皱眉，“已经找那采买确认过了，每次只需熏蒸这么一点，就能让营中所有人陷入沉睡，若他所言属实，这个量，才是可怕之处。”
“地下城那边不好交涉吧？”
“确实，人多且杂，从未统计全过，大靖朝第二任皇帝曾试图清理，当时，声势闹得极大，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都察院对这件事只有零星的记载，侯爷又从陛下嘴中得知了一些，拼凑起来，大致猜出，当时的君王被挟持了，双方谈了条件，这才相安无事。”
齐朔看了桑晴晓一眼，又道，“君王还曾因此事求助过桑家，桑家态度坚决，不愿参与，直接拒绝了，君王被挟持的那一日，桑家所有领军男丁，恰好都不在靖京城。”
桑晴晓挑眉问他，“你单独说这事，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桑家与地下城有勾结吗？”
齐朔直白道，“没有相关证据，我个人的观点是，有点微妙联系，提到桑家，是觉得，桑姑娘或许会想知道。
侯爷也曾跟我嘱咐过，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城中之事若有桑家的痕迹，一定要告诉您，好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齐朔接着请示道，“我即将前往墓室洞口，姑娘是回房继续休息呢，还是跟我前去一探究竟？”
“去看看吧，皇陵诶，难得一见。”
三人赶过去时，都察院的人正在清理粪便，见齐朔行来，一人捧着块帕子上前，里面是一些乳白色、形状不规则的大颗粒。
“是何物？”齐朔问。
“小型动物的骨头，因碎的太细小，无法准确判断。不过，考虑到，它是掺杂在鸦群粪便中，再联想到，沿途的那些鼠类痕迹，或许，这些是乌鸦吃了老鼠后，无法消化的骨骼。”
“乌鸦吃鼠？”齐朔再问。
手下回道，“食物充足时，乌鸦会吃一些易得到的食物，以虫类居多，腐肉、谷类也吃。可现在是冬日里，食物锐减，自然是看见什么就吃什么。”
既然可能与鸦群有关，齐朔吩咐，继续寻找鼠群的痕迹。
粪便被清理出这片区域，零星草根的黄土地上，乍一看，还真是看不见入口在哪。
齐朔有规律的四处踩了一圈，就找到了入口所在，几人抬起了一厚重的盖子，一股土腥味涌了上来。
齐朔盯着厚重的盖，“那采买说，是掉下去的，他的言辞中，并没有开盖的动作。看他状态，应该没有骗人，也就是说，这盖子是别人打开的，有人故意诱他进去。”
桑晴晓催他，“别急着分析，快点进去看看。”
都察院的手下先行进去探路，进入好半天，传回的消息都是安全。
齐朔这才领着桑晴晓和霍启下去。
墓道里，已被先行之人点上了火把，不至于过亮，但也看得清路。
墓道不算宽，只能容三人并行，墙壁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石砖，环境的影响，再加上常年没人维护，掉落了不少，露出土层，显得尤为寒酸。
墙上刻了点儿画，大致能看得懂，旁边还配有文字，这字，桑晴晓就看不明白了。
“果然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是前朝的墓，”齐朔解读道，“大靖朝之前，是朗月国，国力不强，被周边几国压制的，差点投降成了属国。
咱们太祖起义时的国土面积，还没有现在的五分之一大呢。
朗月国其实开局还不错，主要是后代子孙太无能，还怕疼，稍微被人打几下，就怂了，靠着割土卖地，竟还维持了七朝。
再联想到那玉佩上写的秦字，应该是朗月国倒数第二任君王明末帝的宠妃秦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