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阴阳轮回,追根溯源其实是时间二字。”温也如同一位过客,淡淡看了眼身边的景色,将凝固在我面前的一片魂花花瓣捏住。
“九尾天狐掌握过去未来的勘星之术,用修为催动其中的禁咒,可让时间暂时凝固。”
原来这就是克制巫族的办法,时间凝固的空档,事情可以任意改变,包括……杀掉巫姑。
我接过来,揉了揉,嗅到了花香。
“所以,大荒的生死之权,其实掌握在风姬手中?”
温也沉吟道:“可以这么说,却不尽然……大荒已经独立于三界自治,两位司命之神虽是东皇尊神派来掌握大荒的生死,东皇尊神却已经不再插手这里的事情。”
“大荒有自己的天道,却依然逃不过万事万物法则,各部族的兴盛繁衍灭亡,皆是因果和业障所为,时间不过是推动事情发生的齿轮,两位司命之神也只是顺势而为。”
这时,我感觉后脊梁发麻发痒,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开骨头,忍不住伸手去挠,却被温也一把扣住手,他微微摇头:“忍忍,等彻底融合了就好。”
我不明所以:“什么彻底融合?你给我种了什么咒?”
“刚才我听到你说九尾,你长出九尾了?”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露出尾巴让我数数。
见还是八根,我泄了口气:“这不还是八个吗?”
温也收起尾巴,似笑非笑道:“小麦,你真想看我的九尾?”
我疯狂点头。
“那你不许惊讶,不许害怕……”他郑重道。
“我又不是没见过,天天抱着……啊啊啊啊啊!”身后突然涌出一根毛绒绒的尾巴。
“啊啊啊啊啊!臭狐狸,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为什么长尾巴了!”我一把跳起来,歪着身子看向身后的尾巴,不知是哭还是怕。
“这是你的,还是风姬的啊!?”
“风姬的断尾在催动勘星禁术时,里面的修为用尽,断尾已化为灰烬。”温也顿了顿,轻笑道,“小麦,这是我的九尾啊。”
天狐九尾以爱为名,心死而生。
心死,并非因悲痛而心如灯灭,形如枯槁,对一切失去希望,而是在莫大悲哀的一瞬,不生偏执不生仇恨。
生死面前,尤其痛失所爱之时,心如止水。
看似无情,实则生出九尾考验的就是在大悲时的心智。
堪星之术,这种可窥测过去未来的法术是天道中的禁术。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变数常易,岂敢妄测?
只有心性完全超脱,掌握勘星之术的九尾天狐,使用此法时才不会心生波澜,强加干涉。
温也长出九尾我当然替他开心,只是……
“合着刚才我变成老太婆,快死的时候,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呗。”我撇嘴小声道。
温也将我肩膀揽住,摇头道:“小麦,我设想过无数次与你天人相隔,看你寿终正寝的画面,刚才我并非不痛不悲,而是……”
“不痴缠。”我接过他的话,笑道,“我懂,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或许只能陪你几十年,你也说过护佑我这一生,可刚才我……”
“温也,我生了贪念。”我扎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背,“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我想一直陪着你……”
“我知道,你体内有我的一缕灵力,我能感应到。”他揉了揉我的头,轻笑,“我能否生出九尾是以你的性命为代价,天狐的共生之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开启,所以我想都没想就将九尾化在你体内。”
“那我现在算什么?人?还是半妖?”我揪了揪身后蓬松的大尾巴。
温也弯下腰背,用额头顶住我的额头,蹭了蹭,揉着我的后脑勺,笑道:“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哈?”我不可思议小声道,“那我算半个仙人了?”
他不置可否,笑了笑:“乐小麦,你现在彻彻底底与我分不开了,想想以后如何孤寂地看世间沧海桑田,身边的人一个个步入轮回,最后只有我一人相陪,你会过烦以后的日子。”
“一个人才叫孤寂……”我抱着他甜甜的笑,“两个人嘛,那就是静看岁月长。”
“况且,不只你一个人,还有崽崽啊,咱们再多生几个,我心情好就相夫教子,打坐悟道,无聊就打孩子、骂老公,鸡飞狗跳的多有意思,我可是乐小麦,你觉得我会烦吗?”
他揪了下我的鼻子:“是啊,你可是古灵精怪的乐小麦……”
话音刚落,如墨的天际之下,巫姑手中法杖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大,倏然间,光明照耀四方大地。
仿佛向九幽暗狱之中丢下一枚火种,刹时,时间开始流转,凝固的风尘和花瓣茫茫散尽。
被定住的人恢复过来,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巫姑能在一两分钟内,打破时间的禁锢,她的法力真的难以估量。
“巫姑,你还不收手吗?”天狐族长收了法身,落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佝偻着腰背,抬起眼皮说道,“刚才温也本有机会将你杀死,却并未动手,你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刚才的时间凝固暂时浇灭了巫师们的气焰,就连女祭都收敛了藤缦,警戒地看着我们这边。
风瑶得意地哼了哼:“看什么看?!也包括你们这些巫师!要不是我天狐一族手下留情,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猎猎狂风,巫姑面上的白纱飘荡,她袖口中露出一对木镯,缓缓笑道:“太极阴阳镯可创造空间万物……”
“你要做什么?!”我紧张地咽口水。
只听她继续说道:“亦可毁灭万物……”
“你会修为散尽啊!”我还极力劝解,“人没救出来你想把自己搭进去吗!”
“你别冲动,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唤醒巫咸的办法!”
巫抵既然已经从风姬的断尾中,窥测了太极阴阳镯开启的办法,巫姑也一定知道。
她手中的太极阴阳镯此时就是一颗摧毁大荒的原子弹。
“哼哼,散尽也好过看不到希望强。”巫姑冷笑一声,“温也,乐小麦,我再最后问你们一遍,能否将你们腹中孩子留下?”
我想都没想的拒绝:“你再问一百遍,也是不能!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