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继祖一拳砸在桌子上,“狗鞑子心肠真是太坏了!却没想到咱们早就想到了这一层!郭大人!不用担心,金银已经全部集中在德王府中,如果城破,就从德王府后门搬出运到北边不远处的大明湖沉了。”
“恐怕会来不及,城中金银应该有数百万两之多吧!”
“是的!本抚记载的银册上共有黄金三十三万两,白银六百二十万两,铜钱三十万吊,另有珠宝玉器古董之类数千上万件。”
颜继祖从怀中掏出一本帐册与一封信件交给郭少靖,“这封信与这本帐册你收好,也只有你郭大人有本事从城中逃出去,帐册上记载了各位乡贤员外交给本抚的金银珠宝数量。”
郭少靖收好册子,略一思索说道:“鞑子既然想到这个方面,下午攻城必然会以城北这处靠近大明湖的城墙作为强攻点,目的便是能迅速控制住大明湖沿岸,不让金银有接近大明湖的机会。”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郭大忽悠,“那该怎么办?”
“第一,北城墙上派重兵把守,坚决把鞑子打下去,为沉银赢得半天工夫。”
“第二,把大明湖沿岸四丈以内冰面全部砸碎,不能让鞑子有机会直接从冰面上冲到德王府,只留下德王府北门进入大明湖中间冰面的通道,两头布置巷战工事重兵防守。”
“第三,赶紧把金银运到大明湖水最深处的冰面上,能运多少算多少。若鞑子破城而入,则砸破冰面,上面的金银自然沉入湖中。若城不破自然可以收回。”
“第四,赶紧布置巷战,待城破后继续依托街道房屋杀鞑子,绝不让鞑子轻松占了便宜去。”
“以上四条可以同时进行。这批金银能否保住,这关系到各位大人今后的论功。”
“郭大人!此话怎讲?”众人都停下手中啃吃的油饼,一齐看向郭少靖。
“可以这么理解,各位大人守在济南抵抗鞑子两月,但最后没守住,济南城被掳掠一空,藩王失陷。罪名比功大!虽壮烈殉国一死以报君恩遂了心愿。
但是真的报君恩了吗?说不定还被言官参上一本,安上个料敌不明守土无方,失人失土失藩大罪!而且这批金银是圣上特意遣我入城要求各位大人保住,并且我也提供了保住金银的方法,但是济南官府没有办到。
若丢失,可想而知圣上心中怒火有多大,也许会迁怒于各位大人家族。反之保住了这批金银,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各位大人都知道,当下大明最缺的是什么?如此则各位大人的家族定会得到朝廷的善意对待。”
话落一片安宁,无人回应都在沉黙思考。
颜继祖最先回过神来:“对啊!可以先搬运到冰面上,见情形不对就砸冰沉银。方便迅捷灵活,鞑子就是看见了也没办法,想把大明湖弄干非得半年以上。
本抚现在就去找德王,各位大人去安排守城巷战与砸冰的事,当务之急是保住这批财物。诸位都是聪明人,分得清轻重。”
说完,颜巡抚抓了两个窝窝头站起身向外走去。
郭少靖站起身,“我也去!”
德王府已经乱作一团,最近两天鞑子开始用人登城强攻,守军伤亡惨重,谁都明白在如此强度攻击下,济南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外城若破,德王府城自然更难坚守。
颜继祖与郭少靖到来时,看见王府中人正在拼命加固外围府墙,搬运石块滚木上墙,准备坚守府城。
承运殿内,当代德王朱由枢与一大帮德王系的郡王将军正在议事。见两人进来,一齐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
两人行过礼,颜继祖开口道:“德王殿下!鞑子攻势迅猛,守军已是强弩之末,望殿下作好城破的准备。”
胖胖的朱由枢一脸阴沉,不耐烦地说道:“孤已经在做了!不用你提醒!”
“殿下!臣说的是金银应该早点搬到明湖冰面上,至最后关头凿冰沉银,让鞑子空欢喜一场。”
“嗯!说得有理,不过孤更想投入濯缨湖中,又近且又在王府中,孤死了有金银珍奇豪华府第陪伴,终也不枉来人世中走一遭!”
不等颜继祖开口,郭少靖上前一步:“殿下此言差矣!”
“汝又是谁?”
旁边东海郡王朱常沺走上前,来到郭少靖身旁,“殿下!这位便是臣之前说起过的当今太皇后义子,于墙子岭一举灭杀鞑子三万余人的户部提举郭少靖。
奉圣上之命潜入城中,为了守城出谋划策,若非他来此,济南城早已破矣!更有一手神射功夫,射杀鞑子已达上千人。”
朱常沺与几位德王府将军,与巡抚衙门时刻为守城之事联络,郭少靖的事自然也是了解。
朱由枢肥脸上挤出丝笑意,“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孤所说之言差在何处?”
“殿下且听小臣细细道来,鞑子来济南的目标正是殿下,其目的自然是殿下的人与财物。劫了人可以威胁圣上勒索财物土地,圣上如今穷得叮当响,自然拿不出财物赎回殿下。至于土地更不可能!祖训有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圣上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既然满足不了鞑虏的欲望,殿下的结局可想而知!濯缨湖不过几十亩,想要弄干不过半月即可,殿下人财两失。殿下若想活命,须得将财物投入大明湖里方有希望。”
朱由枢的胖脸瞬变阴沉,“哦…!此话又怎讲?”
“金银财物沉入明湖,把粮仓中的粮食烧了不要给鞑子留一粒米麦豆子。鞑子想要弄干大明湖须得等到下半年气候干燥时节方有可能,但是王府中的十几万石米粮全烧光了,鞑子已死了太多人了,再也不敢四处掠夺,没有粮食能在济南呆得到下半年吗?
并且城外的包衣奴才还得回辽东给建奴种粮食,奴酋多尔衮一定不会甘心,必定会掠了殿下等人,向圣上勒索财物。而此时大明湖中金银正是殿下等人的救命钱。”
“嗯!你的意思孤听懂了,不过依你这么个说法,孤将金银直接交于鞑子岂不是也能活命。”
这呆子!我擦擦擦擦擦……擦死你!你个肥猪真是个猪脑子,郭少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鄙视,恶狠狠地无声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