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老金每呼吸一次，都感觉灵魂像是要被抽离身体。他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昏过去了。莉洁特怎么样了？她还躺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老金瞥了一眼，只见莉洁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淤青和血痕，显然是在背后掩护他时挨了不少揍。
    不过，好在他们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要是没有彼此照应，他们今天肯定得交代在这儿。
    “哒，哒，哒……”
    周围的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然后便各自散去了。其中有几个人一直盯着他们，估计是想趁机偷走老金身上的钱袋，或者是对莉洁特的美色有什么想法。
    也可能两者都有。
    甚至还有几个家伙，似乎在打着把莉洁特拖到暗巷里做坏事的主意。
    “看什么看？想死吗？”
    莉洁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开口警告道。她的语气凶狠，吓得那几个围观群众落荒而逃。不过，还是有几个胆大的家伙留了下来。
    “该死……”
    老金很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一旦他失去意识，绝对会被洗劫一空。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治安良好的地方也时有发生，更别说是在贫民窟这种无法之地了。
    据说，就连负责维护城市治安的城防队员，都干过趁着醉汉昏迷，偷走他们钱袋的勾当。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必须尽快站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他现在浑身无力，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劲。要是真的在这里晕过去，被人偷光了钱，那可就太憋屈了。
    “起，起来……”
    老金咬紧牙关，试图起身，但他的身体却像陷入了泥潭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难道他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
    他越是挣扎，意识就越是模糊。
    就在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啊！莉，莉洁特师父！”
    是玛丽埃尔。
    ……看来莉洁特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啊……玛丽埃尔……”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
    玛丽埃尔的声音充满了慌乱和焦急，似乎正在想办法扶起莉洁特。
    “别吵了……呃……快带我去……救护院……咳咳……”
    “啊？啊？莉洁特师父！你振作一点！还有，旁边这位是……天魔？！”
    ——真吵！
    都这个时候了，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他的身份？他和莉洁特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了，大家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天魔！你快说！你到底对莉洁特师父做了什么！”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这丫头居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莉洁特的声音消失了，看来是晕过去了。
    “你想知道……真相……”
    “我想！”
    可惜，他现在没力气解释。
    “呃……”
    “你振作一点啊！”
    老金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他陷入了沉睡。
    “哥，哥哥……你没事吧……”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了莉娜的声音。这丫头想背他？别开玩笑了，她那小身板，估计会被他压垮。
    ***
    老金的脸色苍白如纸。
    因为他被莉洁特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可以去演《阿凡达2》里的纳美人了。
    詹姆斯·卡梅隆看了都得夸一句“专业”！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真他娘的疼啊……”
    老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救护院的集体病房里。
    他昏迷了大概一天一夜，期间莉娜把他背到了这里，然后修女们为他治疗了伤势。他还隐约记得玛丽埃尔在他耳边大呼小叫的声音。
    “嗡嗡嗡……”
    集体病房里人来人往，十分嘈杂。
    老金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修女们来回穿梭，忙着照顾病人。有些病人被人抬着进来，也有些病人可以自己走出去。
    莉洁特呢？
    “……”
    她就在老金旁边的病床上躺着。
    莉洁特盖着被子，看不清伤势如何，不过从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就能看出，她伤得也不轻。
    这女人要是也去演《阿凡达》，估计能和佐伊·索尔达娜争个高下。
    总之，她现在睡得很香。
    “呃……”
    老金依稀记得，修女们给他用了治疗魔法，但莉洁特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的内脏估计也受到了震荡。
    他稍微动一下，就感觉浑身剧痛。
    他现在连检查一下伤势都做不到。
    在战斗的时候，他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真是被揍惨了。这种痛苦，他只在使用“裂腹者”和精神力透支的时候体验过。
    唯一的区别是，他现在是纯粹的肉体上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现在根本下不了床。
    虽然忍一忍也能动，但是……
    老金，你真是太难了！
    “哥，哥哥，你醒了？”
    “嗯……是你啊，多亏了你，我没事。”
    莉娜就坐在他床边。
    这丫头居然用她那瘦弱的身体，把他一路背到了这里。她一定是对他心怀感激吧？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谢谢你，莉娜。”
    “没，没什么，我只是……你帮过我，所以……”
    这丫头……
    “我会报答你的。”
    “真，真的吗？！”
    “你去帮我看看我衣服口袋里还有没有钱。”
    “这，这个吗？”
    为了方便治疗，修女们把老金的上衣脱掉了。
    他那件破破烂烂的锁甲，以及其他装备，都被堆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糟糕，他的匕首不见了！
    “对，就是那件锁甲，口袋里应该有个钱袋。”
    莉娜在衣服堆里翻找了一阵。
    “啊……找到了。”
    还好钱还在，莉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
    这个世界的人们和地球人不同，他们非常信奉神明，所以神职人员都非常有操守，绝对不会偷窃别人的财物。当然，这里的“别人”指的是“人”。
    所以，救护院的修女们是绝对不会偷走病人钱财的。
    “给我吧。”
    多亏了莉娜，他的钱才没有被偷走，真是太感谢她了。
    老金接过钱袋，从里面掏出两枚银币，递给莉娜。两枚银币，应该足够表达他的谢意了。
    “拿着吧。”
    “谢，谢谢……哥哥！”
    莉娜接过银币，开心地笑了。
    说不定这丫头当初背他来救护院，就是为了这一刻？不过，她没有偷他的钱，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以她的能力，估计也打不过他。
    “现在有钱了吧？”
    老金看着一脸兴奋的莉娜，问道。
    “……嗯。”
    “那就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找个好点的地方住，别再饿肚子了。工作的话……除了冒险者，你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加油吧。”
    虽然去旅店或者餐馆打工，对莉娜来说是更好的选择，但这个世界可没有哪个老板愿意雇佣一个野蛮人孤女。没有背景，没有技能，年纪又小，除了当冒险者，她还能做什么呢？
    莉娜能做的工作，也就只有搬运工、采集草药、清理下水道之类的苦力活。这些工作不仅辛苦，而且还很危险。
    而且，她还没成年，肯定会被压榨得很惨。
    但是，莉娜，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
    “那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嗯。”
    莉娜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老金真想提醒她一句，在野外要小心，保护好自己。每次看到莉娜，他都会产生这种冲动。
    谢谢你，莉娜。
    “唉……”
    老金突然想起，他又在外面过夜了。
    他该怎么跟克劳迪和薇妮娅解释呢？克劳迪应该不会说什么，毕竟他这次是出去打架了，但薇妮娅肯定会生气。
    自从上次在丛林里迷路之后，她就变得特别敏感。
    所以，他现在必须尽快赶回去，否则薇妮娅又要担心了。
    老金忍着疼痛，穿好衣服，这时，一个修女走了过来。
    “你要出院了吗？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最好再住一天……你的伤势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治疗魔法的效果不太理想。”
    “我还有事，必须得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来的。”
    “好吧，那你多保重。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来了。”
    “呵呵，我也希望如此。对了，医药费是多少？”
    “一枚银币。”
    真贵啊。
    “给你。”
    “那你多注意休息，别再受伤了！”
    “好的，你也保重。”
    老金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银币，递给修女。修女接过钱，在账本上记了一笔，然后叮嘱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老金正准备离开，这时，莉洁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女人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看了老金一眼，然后突然皱起眉头，说道：
    “……你是谁？怎么是蓝色的？”
    “你说什么？你自己不也一样，都变成蓝精灵了。”
    莉洁特那一头红发，配上她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简直就像太极图一样。这女人该不会是被太极拳高手揍了吧？
    “唰。”
    莉洁特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除了胸部，其他地方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老金还以为修女们会把莉洁特那件露脐短甲脱掉，没想到她们居然没有，看来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比较保守的。
    “啊，该死……喂，我身上留疤了，都怪你！”
    “你脸上也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挺好看的。”
    “你……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
    莉洁特露出的手臂、肩膀和腹部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不过，这些伤疤和她那副凶悍的样子还挺配的。毕竟，伤疤是战士的勋章。
    “你还知道你是个女人啊？”
    “你看看我！你居然把一个女人的身体弄成这样！”
    这女人……
    “……你自己不也一样？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
    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虽然莉洁特之前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还把他的装备都弄坏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她最后关头的并肩作战，他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那样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去演《阿凡达2》了。
    当然，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莉洁特。
    不过，战友就是战友，就算再怎么生气，他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
    他现在心里毫无波澜。
    “对了，我的盔甲和匕首呢？你该不会是想私吞吧？”
    “你说什么？你自己不也把我的爪刃和身体都弄坏了吗？你这混蛋！”
    老金指着那堆破铜烂铁，莉洁特立刻反驳道。唉，真是拿这女人没办法。
    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从社会地位上，他都不可能杀了莉洁特。
    老金盯着莉洁特，莉洁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贫民窟？”
    “贫民窟？”
    “反正你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起去敲诈勒索，让那帮家伙付出代价！”
    没错！
    “我们联手，肯定能赚翻！怎么样？”
    现在，整个贫民窟的人几乎都成了他们的敌人。想要抚平他们心中的创伤，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冰冷的硬币来填补。
    老金穿好衣服，背对着莉洁特，说道：
    “好！就这么办！”
    反正和莉洁特联手，不仅能弥补损失，还能大赚一笔！
    “把他们的钱都抢光！”
    “你这家伙，偶尔也挺合我胃口的嘛。”
    至于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就不用再提了。
    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的目标，为了赚大钱，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只要他和莉洁特联手，洗劫贫民窟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应该算是最原始的友谊了吧？
    就像原始部落里的联盟一样。
    “喂！你们两个！在救护院里说脏话，成何体统！”
    “啊，抱歉，抱歉！”
    老金和莉洁特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救护院。
    嘶，真疼啊……
    每走一步，老金都感觉钻心的疼痛。
    回去之后，要不要让克劳迪和薇妮娅帮他按摩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