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杖责三十！”宣武帝挥袖下令。
    “啊，陛下，我说，我说！”封风瞬间面如赤金，求助的目光投向封北仓和封辛章。
    然而，两人并未看他一眼，只是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封风被人强行拽至殿外，太极殿的门口先是传来他的闷哼，随后是凄厉的惨叫。
    封澜静静地站在门口，目睹封风遭受每一击的鞭挞，直至肌肤破裂，鲜血淋漓。
    青筋凸显的封风抬头，直视封澜的眼睛，仿佛在她目光中看见了一丝怨恨与冷漠。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
    封澜收回目光，冷漠地望向宫外的世界。
    宫廷中的冷酷无情她前世见识过太多，那执行杖刑的禁卫军在宣武帝面前争功，几乎要把板子打折。
    这三十杖的威力，远胜过三十军棍。
    封风的双腿，今后恐怕无法正常行走了。
    然而，这样的惩罚还不足以平息她的愤怒。
    前世封风如何勾结西方的戎族，封信诚为了保全儿子，不惜嫁祸封北仓及整个封家军。
    那些惨烈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
    封风在她面前，被两名禁卫军拖入太极宫，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进入大殿，封风被禁卫军架起，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双腿勉强支撑，坚信陛下掌握的证据仅是水中跃的供词，只要他坚决否认参与，无人能奈何他。
    封风立即涕泪交加地喊道：“微臣不明白为何那水贼要栽赃于我......”
    宣武帝听完封风的话，盛怒之下将他与水贼的信函尽数掷于他面前。
    封风只看了一眼，便惊骇不已。
    那些确是与水中跃的往来书信，但水中跃不是说过，已经全部销毁了吗？
    为何还有留存！
    而且，陛下是否已掌握了他与戎族的通信记录。
    不可能！
    他行事谨慎，那次私下与土跋洪会面，他亲眼见证土跋洪焚烧了他们两人往来的两封信件。
    不可能有书信证据留存的！...
    风封瞬间避实就虚，低声道：“微臣有罪，贪食军粮，只因急于终结封家的内斗，然而与西戎的勾结，微臣从未涉猎！”
    他深知，劫掠粮草与叛国通敌，二者间天平倾斜向何处。
    宣武帝冷笑，李公公立刻拾起散落的供状，再次置于帝王眼前。
    宣武帝指尖轻击桌面，语调寒彻，“若你拒不坦白，是要寡人将将军府彻底封闭，逐一查明真相吗？”
    话音刚落，四位老将立刻躬身回应：“陛下，息怒！”
    “陛下，这里有风封与西戎的密信，其中涉及一位皇子，并有其亲笔笔迹！”封辛章语气镇定，自怀中谨慎取出两封信函。
    这一刻，就算丢掉项上人头，他也必须保全封家上下！
    封澜的眼神黯淡，原本准备好的司君与封辉的伪书，竟已落入祖父之手。
    封澜内心激荡，看样子，祖父为了封家，已做好自我牺牲的准备。
    宣武帝的视线聚焦于封辛章，手中握有的确是皇子与西戎串通的亲笔书信。
    究竟是哪位皇子？煜王、贤王，还是齐王？
    风封家族竟是要将罪责推向陛下的皇子们！
    宣武帝不禁焦虑，封辛章手中的信究竟是真是假？
    还是他意图转移矛盾？
    风封闻言，心惊胆战。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祖父，何来如此铁证。
    恐惧之下，他连忙求饶：“陛下，微臣认罪，是受人威逼，司君小侯爷对我施加压力！”
    见风北仓与封辛章未为自己说一句，风封心如死灰，对他们二人滋生恨意。
    骨肉至亲，竟如此出卖他！
    风封意识到再狡辩无益，决定将司君一同拖下水。
    司君毕竟是陛下的私生子，他人不知，他却明了。
    倘若陛下顾念父子情深，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宣武帝听到“司君”二字，脸色骤变。
    封辛章分明指控其皇子与西戎共谋叛国。
    但司君的真实身份，除皇家，无人知晓。
    宣武帝原想借风封之事削弱封家，没料到此事牵连广泛，愈发棘手。
    他冷声下令：“传煜王、贤王、齐王及司君一同上朝！寡人在此等候！”
    四位被召唤的皇子——煜王、贤王、齐王，以及司君，几乎是前后脚踏入皇宫。
    封澜一直守在殿外，目睹几位皇子带着汗珠步入太极宫。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司君，他惊讶地瞥了封澜一眼，随即垂目踏入大殿。
    司君年方十七，煜王十六，贤王与齐王皆十五岁……
    在一片年龄相近的青年之间，他们并肩而立，身形高低起伏，差异微乎其微，仿佛一幅和谐的旋律在世间回响。
    “拜见主宰！”三位皇子齐齐跪倒，向虚空中的威严致敬。
    司君等待着三位皇子的话语消散于空气中，才缓缓开口：“拜见尊主！”
    宣武大帝的目光未曾掠过司君，他直视着三位皇子：“都起身吧。”
    “谢主宰！”
    “谢尊主！”被忽视的司君起身，默默跟随众人。
    封澜站在殿外，听见这明显的待遇差异，内心波澜壮阔。
    这就是司君为何要为自己争取命运的理由吧！
    他是宣武大帝的嫡长子，却因母亲——精灵族女子的身份，成为了司家中最遭冷遇的那个。
    甚至连他的存在，也只能说是他人为子。
    这种滋味，让他深感不公。
    也是他这些年逐渐走向黑暗的源头。
    他的手段阴森，心思狡诈，除了天生的性格扭曲，多数源自宣武大帝从未给予的亲情。
    一个堂堂嫡皇子，却日复一日地称呼自己的亲生父亲为尊主。
    连“主宰”都不敢唤出口！
    他心中的委屈与怨恨，何人能解？
    封澜开始怀疑，宣武大帝前世猝死的真相中，是否隐藏着司君的身影。
    或许，那次事件与司君脱不了关系。
    殿内，宣武大帝的怒气尚未平息：“你们三人，可曾与西方兽族有所接触？”
    刚站起身的三位皇子再次颤抖着跪倒。
    “孩儿不敢！”
    三人几乎是同时回答，生怕慢一步便会招来灾祸。
    “臣也不敢。”司君的回答，比起三位皇子镇定得多。
    封澜对他的出色演技和坚韧内心深感惊叹。
    司君这个人，即便面临生死危局，也能保持表面上的冷静。
    封澜愈发觉得，他才是最像宣武大帝的那个人。
    宣武大帝面无表情地看向司君：“然而，封家次子声称受到你的威胁，你是否诱导他背叛王国？”
    司君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脸上满是无辜和不解，跪下后依旧平静地说：“不知小将军封风为何如此诬陷我！”
    封风听到司君的话，犹如千万毒虫噬心般痛苦。
    与他的预想截然不同，司君打算矢口否认。
    “小侯爷，为何你做的事，不愿承认呢？”封风面色苍白地质问。
    司君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毫无愧疚地凝视封风：“你说的事，无中生有，我为何承认？承认什么？”
    宣武大帝审视二人神情，封风坚定指向司君，而司君则表现得一无所知。
    难道这一切是封家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先找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当替罪羊。
    然后，他们就能安然逃脱！
    宣武大帝转向封辛章：“爱卿，你可以公开那两封信了！”
    封辛章展开手中的信，泛黄的纸张承载着岁月的秘密，他打开第一封，那是封风致土跋洪的信件。
    李公公立即走到封辛章身旁，高声诵读起来......
    信函展开，揭示了封风信中的奇幻秘密。
    “一旦功成，吾王将赠予西戎边境五座魔法要塞......”
    封风喉咙一紧，这封信确确实实是他寄给土跋洪的，内容竟无一丝差异。
    难道土跋洪在众人面前销毁的只是个幻象？
    “封风，这确实是你的笔迹！”李太监举着信笺让封风过目。
    封风望着熟悉的字迹，喉头滚动，满心懊悔。
    无疑，这就是他的亲笔书写！
    他无法狡辩，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无奈承认，“此乃微臣笔触。”
    宣武帝的目光黯淡下来，李太监继续诵读下一封秘信。
    “子时来临，命西戎派遣一支精英幻兽小队突袭封家统帅，吾王所允诺的五座要塞，一城不失......”
    李太监的声音渐显颤抖，信中的内容太过叛逆。
    宣武帝面色铁青，冷冷命令：“继续！”
    李太监只得继续读下去：“若吾王早日登基，必与西戎世代修好，年年献上三百万金币，一百万麦穗石，三十万丝绸卷......”
    宣武帝的脸色顿时阴沉如墨，他依然健在。
    哪个不肖子竟如此期盼他早逝！
    “不必再读，让他们亲自确认，这是谁的笔迹！”宣武帝怒火中烧，不耐烦地吩咐。
    李太监将信件送到三位王子眼前，三人惊惧得满身冷汗，一边擦拭一边仔细查看。
    宣武帝紧紧盯着他们，直至煜王、贤王和齐王三人看过后如释重负，他才稍稍安心。
    三位王子笔直跪地，逐一否认，“非臣子之笔。”
    宣武帝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这些字并非出自他的王子之手！
    他冷冷看向封辛章，质问道：“封老将军，你是否受到他人迷惑？这些都不是朕的王子笔迹，显然，有人图谋不轨！”
    封辛章镇定地抬起眼眸，行礼道：“陛下，还有一位，司君小侯爷，小侯爷也是皇家血脉。”
    被提及的司君，手指轻轻颤抖。
    封辛章在向父王暗示，他也姓司！
    只要是司家之人，皆可能卷入王位争夺的风暴中。
    一句话，他便被卷入旋涡，封家老者手腕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