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配合岳飞在荆湖路的军事行动,张所被王伦派往担任京西南路转运使。
此前张所领着一群小官阻拦赵佶,被同样想逃跑的赵桓命御林军殴打,张所的伤还没好,包着下巴,缺了两颗牙齿,愤恨之下干脆归顺了王伦。
新朝制度下,一路转运使不再有除本路州县钱粮运输以外的权责,但仍旧有监察、监督之权。
三省九部九寺诸衙门的官员,多存在“超擢”现象,这也是王伦用人无奈的地方。
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官员,前宋在京官员的职业素质,王伦实在看不上,但要支撑起整个中央朝廷的运作,他不得不将相当一部分中基层官员留任。
六部以上官员全部更换,一些中层官员就得临时提拔顶上,王伦甚至没有更多考察官员能力的时间。
他在京东、河北诸路开办学堂,但毕业的学生也只能从基层慢慢做起,人才储备是有的,但总得需要一个让人才熟悉、磨练、成长的过程。
张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到了邓州,负责岳飞南攻荆湖的后勤保障。
在军制方面,王伦一直考虑的整合诸营为旅、或者为军的设想,就从燕山府开始试推行。
王伦先前占据京东、河北、河东五路后,兵力始终维持在不到十万,他走精兵路线的根本原因还是:军器铠甲的生产无法满足大规模扩兵的需求。
东京城内涉及军工、守城器械等一应相关的兵工作坊,总计五十一处,工匠四万余,帮工、学徒等涉及本行业的从业人员,差不多有十万之数。
这就意味着,宋朝时期的兵工生产,几乎有六成要仰仗东京,只有大名府、相州以及延安府等个别州府,设有专门的较为齐全的兵工作坊,以供应边军所需。
由于大宋朝武备不修、军工管理松懈、兵工产品质量一言难尽,导致禁军所用武器、甲具等质量很差,故而禁军在整编之后,李纲又负责整顿兵工作坊。
同时大宋的军官普遍军事素养低下,指挥能力不足,王伦将南北衙禁军分为五十个营,倒不是说他有意防备,而是他从投降的朝廷军官中,根本找不出几个能指挥数千人战斗的将领来。
那就只能继续以千人为营,先慢慢培养了。
至于岳飞领南衙禁军第十六营,这却不是说岳飞只是一个营级的指挥使。而是自梁山军不断壮大的过程中,王伦已经习惯于以数个营集合,指定一名营级军官为统帅。
从这个意义来看,似岳飞以及所领四将本职位下带领的一营兵马,反而更像是将领的亲卫营性质了。
若长此以往,一营兵马难免会变为该名军官的私兵,故而王伦也开始尝试变革军制。
岳飞是在荆门军当阳县北,遇到张俊的大军的。
梁杨祖在江陵府振臂一呼,原本以为蜀地也会跟着造反,这样他就能够联通荆、益,南与广、交为盟,再突入江南,这样就可以将长江以南据为己有。
但除了荆湖南路有人响应外,其余应者寥寥。原因也很简单,赵佶父子投降,南京应天府被孙安诸将屠戮宗室过半,连一个赵家的宗室或者皇子都没能够逃出来。
你梁杨祖要起兵,万一赵氏皇族不存,再万一王伦真的被击败,那岂不是你梁杨祖来当皇帝?凭什么?
故而梁杨祖虽然传檄四方,却只有荆湖南路道州的曹成聚众响应,其余各地皆在观望。
岳飞跟随在王伦身边时,只熟悉了梁山军制,了解了些政务处理,粗略地看了些兵书,对当时的参谋司仔细了解了一番。
参谋司的作用,就是对各种情况下的战事进行沙盘上的推演,从而得出一个最优解。公孙胜一向对自己的工作很自豪,因为这可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对此岳飞给出了评价:“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公孙胜瞠目结舌,但王伦听完之后顿时大笑,安慰公孙胜说:“有些人天生就会打仗,我等是学不来的。参谋司的用处,是教会那些不是生来天才的将领如何打仗,一清先生也不要懊恼。”
而岳飞也立刻被放至军中,因为王伦觉得,岳飞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证明了他的天赋,还是让他尽快在实战中成长,不要用梁山军已经成型的制度去约束他了。
岳飞也迅速回报了王伦的这份信任,他领兵西进河南府、南下荆湖,对骑兵的运用,让朱仝和黄钺都很是惊叹。
鄂州统制官张俊却不怎么瞧得上岳飞,若是王伦派韩世忠、史文恭、袁朗等将领来,他还生起几分谨慎,毕竟这几人也算是王伦手下的名将了,至于岳飞?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他虽然受赵佶和童贯的重视,却也是一步步靠着剿匪、平乱立得军功升上来的,对面的岳飞有什么?靠着王伦的宠信和莫名其妙的飞速提拔?
然后他就被初出茅庐的岳飞给教训了。
王伦对岳飞的优待和宠信,体现在诸多方面,比如他给岳飞派了足足二十名“夜不收”,以及一支淄州新出品的望远镜。
两军各自侦察到对方,相距不足五十里,张俊便命前军继续推进,又推进了二十余里。
张俊派为先锋的是忠翊郎杨沂中,杨沂中是河东路代州人,其祖父杨宗闵现为永兴军路总管,他是刘法受童贯统领攻打西夏那一年,受募参军,前往关中抵抗党项的。
此后杨沂中便跟随张俊四处作战,是张俊的心腹将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