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们挖苦的声音声声钻入颜栀柠的耳膜，她想忽略她们都难。
    一顿输出完毕后，洛怀萱嗲着嗓音道：“颜小姐，你的手段我佩服，我敬你一杯。”
    颜栀柠敛了敛眸，她今天是以顾梃安的女伴的身份出席这场晚宴，不能给顾梃安抹黑，在这种场合之下不能不给这些名媛千金面子。
    她压下内心的不悦，嘴角扬起笑容不卑不亢地回敬了这群名媛。
    未曾想，洛怀萱故意将杯中的酒往颜栀柠身上洒，还不忘戏精地发出惊呼：“哎呀，不小心手抖了，颜小姐都湿身了，怎么办？”
    其他人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
    这时，宋灵微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瞪大双眼，做作地捂着唇，“诶呀，颜小姐，你的礼服都脏了。”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顾梃安冷着脸走了过来。
    宋灵微略带歉意地看向顾梃安，弱弱道：“我姐妹本想给颜栀柠敬个酒，没想到她自己把自己的酒水洒了，还怪我们泼她。”
    “是啊，顾总，是她自己洒的，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其他女生纷纷附和。
    颜栀柠差点气笑了，什么是贼喊捉贼，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
    顾梃安皱着眉头望着全身湿透了的颜栀柠，女孩身材姣好，酒水的浸润之下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线条。
    “宋灵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心思。”顾梃安脱下西装外套为颜栀柠披上，冷睨了宋灵微一眼。
    宋灵微心里委屈得冒泡，“梃安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好嘛，我给她换套裙子就是了，你跟我来吧。”
    顾梃安不忍心颜栀柠身上一直湿着，哪怕是现在回去，也有好一段路程要走，当即点头许可。
    颜栀柠本想说不用，但看到顾梃安不容商量的眼神时，还是认命地跟上宋灵微往楼上走去。
    宋灵微向洛怀萱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
    锦绣山庄是宋家名下的一处房产，宋灵微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最里面，房间的正对面是宋灵微的衣帽间。
    宋灵微将颜栀柠带入自己房间后，故意从衣帽间里拿出一堆她小时候穿的礼服，“抱歉，颜小姐，我只有这些尺码的衣服了，你看一下哪一件适合你，自行挑选，别客气。”
    说完，她便离开了。
    颜栀柠望着床上一堆小孩子穿的礼服，眉心突突直跳。
    她虽然身材娇小，但也是个成年人，童装的款式怎么可能穿得下，宋灵微这是摆明了故意耍她。
    颜栀柠余光中瞥见一个吹风机，心中灵机一动，索性拿起吹风机准备将身上的酒水吹干。
    这边洛怀萱估摸着时间，走到顾梃安的面前，怯懦道：“顾总，颜小姐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您快去二楼衣帽间瞧一瞧。”
    顾梃安眉心紧拧，二话不说径直朝楼上走去。
    等他推门进衣帽间的时候，宋灵微扑了过来，她衣衫半遮，脸上酡红，醉得憨态可掬。
    “梃安哥哥，我们来玩捉迷藏。”她半个身子几乎靠在顾梃安身上。
    顾梃安不动声色地推开她，冷声问：“颜栀柠呢？”
    “梃安哥哥，你不爱我了吗？小时候过家家的时候你还说你要娶我。”宋灵微眼角泛红，眼泪珍珠般掉下，一颗接着一颗。
    这个山庄确实盛满了顾梃安童年大部分的记忆，以前陆北郗、严君泽、顾缜言会带着宋灵微在山庄里捉迷藏。
    小时候的宋灵微喜欢躲在她的衣帽间，顾梃安每次都能在这儿找到她，彼时，她会拉着他一起躲进衣柜里，等待其他人找过来。
    在过家家的游戏里，她经常扮演着他的妻子。
    宋灵微带着受伤的眼神望着顾梃安，步步靠近，直到将他抵在门边，声泪俱下地问：“梃安哥哥，你说过你会娶我的对吗？”
    顾梃安沉默了几秒，当时年少不懂事，他确实扬言这辈子要娶的人是她。
    “是。”顾梃安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宋灵微又问：“说起来，颜栀柠长得确实有几分像我，你只是把她当成我的替代品是吗，你就是怨我当年出了国，今天故意带她来我面前气我的是吗？”
    顾梃安冷笑，觉得宋灵微未免有些自作多情，刚想开口，一只手便往他的唇上覆来，紧紧地堵住他即将开口说出的话。
    他极为讨厌和除了颜栀柠之外的女人有肢体接触，更何况是嘴唇这种位置，当即拍掉宋灵微贴在他唇上的手。
    宋灵微顺势一倒，跌进背后的衣服堆里，尽管背后垫着衣服，她就像摔在棉花上似的一点都不疼，但她还是哼哼唧唧地闷哼出声。
    “梃安哥哥，好疼……”
    与此同时，衣架似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排排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殊不知，门外站着全身僵硬的颜栀柠。
    她将礼服吹干后，走出门时，刚好听到衣帽间里传来顾梃安和宋灵微的对话。
    当她听到顾梃安承认要娶宋灵微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隔着一道门，她听到了宋灵微那句话。
    原来沈慕婉当初说的没错，她真的只是宋灵微的替身。
    衣帽间内陆陆续续传来宋灵微暧昧的哼声，似男女欢愉时痛苦而愉悦的呻吟，衣架倒地的声音随之响起。
    颜栀柠的心脏似被手捏紧般抽痛，无边无际的痛苦自胸腔蔓延开来。
    旋即，她嘴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看这动静，里面在发生什么，成年人懂的都懂。
    颜栀柠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提步跑着离开了。
    她做不到淡定地偷听顾梃安和别的女人亲热，更无法接受原来自己真的是宋灵微的替身这个事实。
    原来顾梃安对她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一切的一切，她所有怦然心动的瞬间，都只是她自己感动自己的闹剧。
    原来真正的小丑是她自己。
    颜栀柠跑进洗手间，躲进一个隔间里，低声啜泣。
    她怕哭得太大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狭小的空间里，她蹲在地上，像一个默默舔舐自己伤口的小猫咪，埋头痛哭。
    眼泪滴落在那枚戒指上，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明晃晃的刺眼，亮得如此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