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次你可去了好久诶。”李姝半是喜悦半是埋怨，“厂振现在越来越不好管了，你一走我都指挥不动他了，他老是上船跑出去，躲我躲得远远的，要他回来也不听，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现在也就听你和水手长的话了。”
    “他怕你就像儿子怕老妈，当面不敢违抗你，只能跑出去装听不见咯。”
    下车后的李斌摸着妹妹的头安慰道：“叛逆期嘛，很正常，回头我把他吊起来打。”
    “那算了吧，现在他好歹也领兵了，这样太伤他面子。”李姝改口。
    “行，都听你的。”李斌笑眯眯地跟妹妹拉家常，转头跟伏尔甘聊天时便拿捏起态度，以领导的口吻问道，“这段时间船厂的人还老实吧，生活物资缺口如何？”
    伏尔甘是个忠心的，他没有丝毫不豫之色：
    “抓出了2个被收买的间谍，已经让执法队处理了，物资缺口有，水果罐头缺了不少，娱乐港口那边来消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这里能买到不少卢德教会的特产，价格低还不上税，所以那边挪用了一部分，现在优秀奴工的奖励还欠着。”
    “好说，这次回来带了500箱粮食和150箱高端消费品，水果罐头、冷藏蔬菜瓜果、鲜肉一应俱全，这次奴工优先，不够跟我说，我派人再去采购。”
    李斌说着，冲妹妹笑着致歉：
    “这次我亲自出马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不知道，普奇神父下放去地方的教堂当实权主教了，更改采购合同费了点时间。卢德教会你也知道，神权主导，他现在算是地方实权领导，管着好几万人，治下也有不少农业基地。”
    说到这里，李斌也忍不住咂摸嘴：“妈的我也是才知道，卢德教会的粮食产量竟然那么高，好多肉蛋奶和粮食都被他们故意打碎做成营养膏和压缩干粮了。”
    这话让李姝皱起眉头，要知道在英仙座星域，肉和蔬菜水果的价格，和营养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莫说重量，即便是按体积算，前者的价格都数倍于后者：“这么做未免太浪费了。”
    李斌撇嘴：“我也这么跟普奇主教说，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这是教会和巨企一起制定的，为的就是维持奢侈消费品的价格，而且瓜果鲜肉运输需要特质的冷藏货舱，用途单一，不适合小型和中型舰队的复杂运输需求，销路不好。”
    “一方要维持高价收割下面的人，一方又苦于运输力量不够卖不出去，所以干脆就合伙限供。”
    他摇头道：“我也是才知道，一集装箱苹果，塔特苏斯星地方教会的回收价竟然只要5星币，但上了空间站就要15星币，商人转手卖到星际帝国、速子科技去就要25甚至30星币，这tm不就跟以前做临期做速冻的食品商一个吊样么。”
    这才是妥妥的暴利，李斌也是靠着诚信经营厚礼赠送，外加有钱有船有正经营收后，才入了普奇的眼，有资格知道这种消息的。
    以前他还需要给教会捐款，靠着攒台搭戏做局和人情，才能从教会拿到购买许可。但如今事业有成外加跟速子科技暗中干了一架纳投名状后，他已经被列为卢德教会的正式客户了。
    因此这次他特意去了塔特苏斯星找普奇，恰巧普奇也因玛格星系之事被上面看重有了下放历练资历镶金的意向，两人共同进步，关系更胜以往，李斌直接在粮食源头定合同，如今倒是能以更低的价格收购食品。
    也正因如此，修船厂的经营范围里，才多了个【餐饮】。
    一行人聊着家常和事业往里走，有线喇叭里悠扬的音乐短暂停顿，切换快节奏的《使徒来袭》。
    横幅一般写着【加油干、使劲干、多快好省争自由】【船厂是我家、盈利靠大家】等施工横幅投影迅速暗淡，黑红的斜杠警戒线拉起，红白的【气密门开启】【注意安全】字样滚动播放。
    工人们见状，纷纷笑着扣上面具，找到附近的固定栏杆，把腰后尾巴似的安全绳扣上，抓紧时间休息。
    镶在小行星外侧，昆虫气孔般气密门层层开启，将厂内与太空联通，有毒空气仿佛被某种巨兽吸吞，狂暴的气流争先恐后顺着气密门涌出，卷得铁链哗啦作响，那声音因空气介质逃散而渐行渐远。
    待到气密门关闭，太空集装箱大小的压缩气罐便嘶嘶地吼叫起来，重新把干净的氦氧混合气体输入空间。
    太空不存在空气污染，在工厂搞空气过滤纯属资源浪费，毒气积累到警戒线直接排出是最省力的。
    吱——嘎，生产线在酸涩的呻吟里重启，全新的，还带着金属味儿的空气充斥船厂，工人们解除安全绳，摘下面罩，吸着凉下来的安全空气，井然有序地恢复工作。
    李姝引着李斌从船厂走过，过往的工人对李姝恭敬地行礼。
    李斌是寰宇联合的ceo，但公司的业务不只有修船厂，他需要经常出航，到各个星系去维护人脉，船厂便交给李姝打理，她在这里的威望，比李斌高，工人们或许不认识李斌，但一定认识李姝。
    李姝因为不用再从事重体力劳动，再加上年轻，身材比几年前要苗条许多，这钢铁、火焰和汗水的船厂就是一个巨大的荷尔蒙集散地，一介弱女子来管理，初期其实并不服众。
    以前不是没有桀骜的奴工还保留着海盗秉性，仗着有人望有力气对李姝口花花，那人的下场可谓惨烈。
    他被李厂振拎夜壶似的拎起丢进修船厂休息区的八角笼里，那人被赐予了持械与肉搏的李厂振死斗的权力，如果他能杀死李厂振，则可免除他的罪过。
    但工业冲击钻和海盗三脚猫的功夫，被魔鬼筋肉人在所有工人期待地注视中被干脆掐灭。
    当着所有人的面，经过老独眼悉心培训的李厂振，为了姐姐一下下打断了那人的四肢脊椎，变成软泥怪的男人在八角笼里无力地呻吟，最后在仁慈的李姝许可下，由李厂振折断了他的脖子赐予他安宁的死亡。
    李姝的李，是李氏第一修船厂的李。经此一事，他们总算把这个概念刻进了骨子里。
    再加上执法队维护秩序和奖惩机制落实，听话肯干的工人拿着积分买到了上半辈子只听过没见过的水果罐头，和正经用麦子而非人工淀粉做的面条，于是再也没人敢忤逆李姝了。
    李斌解开挂着的安全绳，直接排放毒气时虽然有磁力靴和安全绳，但那无形的撕扯感依旧刺激非常，简直像是把人塞进炮膛里打了出去。
    他正想就此开个马戏团大炮飞人的玩笑，李姝笑盈盈道：“哥，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在埃尔非你多了个外号？”
    “嗯？”
    李姝看了伏尔甘一眼，收到示意的他踌躇道：“最近那边有人叫您小行星带之王，水手长派人查过了，是从石英社流传出来的。”
    李斌吸吸鼻子，小声嘀咕：“狗屁小行星带之王，怕不是有狗辱（避讳）的嫉妒老子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