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月。
南阳城外,田野上的庄稼绿油油的,长势极好。
戴着斗笠,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们,脸上都是笑容。
老天保佑,今年又是一个丰年。
汉与楚交战。
汉军九月进入南阳府,按兵不动。军队例行操练,从不外出,对于南阳百姓,秋毫无犯。
楚军不敢来进攻。
以至于百姓感觉不到,现在是兵革之时。
双方交战人马,足有十六七万人。
南阳城上。
大内侍卫井然有序的换防。
现在天气炎热。
大内侍卫们都没有披甲,只穿着轻薄的战袄。但是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也不好受。
被换下来的大内侍卫,都是如蒙大赦,连忙回去补充水分,乘凉。
行宫内。
葡萄架下。
吴年解衣坦胸,盘腿坐在凉席上。与北条氏政下棋。
“寡人输了。”吴年拿着黑子,看了棋盘许久之后,才把黑子投入了棋盒内,笑着说道。
北条氏政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收起棋盘上的黑白子。
下棋只是消遣而已。
吴年的注意力,还在这场战争上。他让太监去拿了白开水来。喝了几口后,放下水杯,说道:“根据皇城司的情报,熊无我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该出招了,否则就是一败涂地。”
北条氏政微微颔首,拿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场战争,自九月开始。
双方对峙,长达八个多月。
除了南阳一线,只需要供应粮草之外。
汴梁、济南、湖广、洛阳一线。双方交战,如火如荼。因为楚军占据地利优势,加上楚军将领,也还算不错。
汉军虽然占据上风,却没有重大突破。
双方百万大军交战。
战兵死伤、抚恤。
战马、战船、兵器、盔甲等补充。
每日耗费的粮草,更是无算。
以汉朝的国力,还有余力。
但是楚国呢?
中原更加混乱了,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全靠南方的粮食,往中原输血。
百姓逃避兵役、徭役,躲入山林、湖泽。
楚国就像是一座即将倒塌的大厦,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倒下。
熊无我再不出招,就没有出招的机会了。
..........
太康城。
总兵衙门内,竖着一杆“熊”字旌旗。战兵或巡逻,或站岗,戒备森严。
大堂内。
熊无我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其下是十余将军。
熊无我的目光自左向右,扫视将军们,心中振奋。都是我多年来精选、提拔起来的精英。
虽然整体素质,与汉军不如,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众所周知。自从三月之后,朝廷供应钱粮、兵丁、武器、盔甲,渐渐不支。”
“虽然秋收近了,等秋收后,钱粮能缓上一口气。但是兵丁、武器、盔甲却缓不过来。”
“济南、汴梁、洛阳已经十分凶险。”
“等全盘崩溃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趁着现在我八万马步军还有士气、力气。我决定放弃防御,集结所有人马出战。”
“传令下去,准备作战。”
“派遣使者前往汉庭。”
“给吴年下战书。”
说到最后,熊无我站了起来,面色赤红,声音中气十足,仿佛一头即将去抢夺地盘的雄狮,霸气非常。
廉颇虽老,但还能鏖战。
黄忠白发,定军斩夏侯。
熊无我也还有尖牙与利爪,还能与大汉天子争雄。
将军们都是精神一振,正打算抱拳应是。一名将军忽然说道:“将军。如果吴年避而不战怎么办?”
“哈哈哈哈。如果他避而不战,就是龟儿子。”
“没错。堂堂大汉天子,号称霸王的人。却避而不战,天下都要笑他。”
将军们都是嗤笑起来。
“没错。如果吴年避而不战,他就是龟儿子。”熊无我狂笑了一声,双手叉腰道。
随着熊无我一声令下,使者在十余战兵的保护下,策马绝尘向西南而去。
而楚军战兵,准备作战。
熊无我说的没错。
如今战心还在,尚有余力。
楚军战兵听闻大战在即,虽然有人胆怯,但是总体上士气还是不错。
有与汉军交战的勇气。
终于。
终于。
身为进攻的一方,汉军却深沟高垒,龟缩在南阳府中。
以强大的国力,逼迫防守的一方。
熊无我选择出战。
这一战。
汉赢。
中原之地,尽入毂中。
楚赢。
还能再蹦跶,蹦跶。
...........
南阳,行宫内。
实在是酷热难耐。
葡萄架与绿豆粥,是吴年祖孙二人每日的标配。
今日也是一样。
葡萄架下。
吴烈低着头,专心对付碗中的绿豆粥,腮帮子鼓鼓的,仿佛是贪吃的小松鼠。
“祖父。南方太热了。还是北方好。”吴烈吃完了绿豆粥后,抬手擦了擦汗,嘟囔道。
就像是广东人,把广东以北都叫北方。
在吴烈看来,黄河以南都是南方。
吴年笑着说道:“那是不是到了冬天。就南方好,北方不好了?”
“呃。好像是的。”吴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服气道。
“哈哈哈。”吴年哈哈大笑,伸手要捏他的肥脸。
吴烈翻了一个白眼,敏捷的躲过了。
吴年也不在意,呵呵笑了笑。
“陛下。熊无我派遣了使者送来了战书。”北条氏政走路带风,迅速的来到了葡萄架下,弯腰递给了吴年一张折子。
吴年定睛看去,折子上写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战书。
吴烈站了起来,好奇战书内容,脸蛋上写着两个字“想看”。
吴年伸手拿过了战书,还真交给了吴烈看。然后请北条氏政坐下,又叫了一碗绿豆粥。
吴烈很快看完了,热血沸腾道:“祖父。他要战,我便战。”
吴年伸手拿过了战书,随便看了看,然后把折子当作是木棍,敲了敲吴烈的头。
“不必理会。”吴年对北条氏政说道。
“使者就在外头,要见吗?”北条氏政问道。
“也不见。”吴年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好吃好喝招待,不要失了礼数。”
“是。”北条氏政正想离开。
吴年叫住他,让他吃了绿豆粥再走。
“狩猎,需要耐心。”吴年并指如剑,戳了戳满是不服气的吴烈的肥脸,笑着说道。
战与不战。
在我。
而不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