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贺宴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怜惜。
姜嘉珆更想哭了，呜咽着哭出声：“我好难过，我已经很努力地去保护他\/她了，为什么还是失去了他\/她…”
贺宴舟眼眶猩红一片，为逝去的新生命，更因为她。他抱着她安慰道：“也许宝宝是忘了要给妈妈带礼物，回去取了。”
“呜….”姜嘉珆躲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他还会回来吗？”
“肯定会。”贺宴舟轻抚着她的背脊，“我先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孩子没了还会有，他担心再不处理会影响到母体的健康。
“嗯。”有了他的陪伴，姜嘉珆也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只是此时的她过于狼狈，“让我再缓一缓。”
大概过了五分钟，姜嘉珆趴在他肩膀上止住了哭泣。原本被泪水沾湿的脸庞已经风干，只剩下红红的双眼和鼻，。
“走吧。”她舒了口气，垂着眼不敢与贺宴舟对视。因为她害怕，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失望和怜悯，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再次失控。
贺宴舟扶着她去门诊室，医生看到报告单虽觉可惜，但事实总是这样残酷。
“你必须尽快做手术，我直接帮你转到另外一个科室吧。”专业的事情得由专业的人做。
姜嘉珆他们辗转到计划生育科，并约好了明天手术。在医生问要不要对胚胎做化验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做。
无声无息的悲痛萦绕在他们身上。明明是阳光明媚、充满生机的一天，姜嘉珆却只觉得自己很冷很冷，冷到唇色发白。
“你先送我去学校吧。”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忽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嘉珆，你现在需要休息。”贺宴舟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她静静地掀开眼皮，直视窗外的风景，“我得去教务处请假，还要交接一下工作。”
步入社会后，哪里能说不上班就不上班呢。贺宴舟叹了口气，“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她略带冷淡地否决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姜嘉珆没有拒绝，等车一停下，便直截了当地开门下车。
贺宴舟看着她逐渐消失在校门口的背影，身体无力地砸到靠背上，目光沉沉地投向中控台上的报告单，重重地吐出一口郁气。
作为医生，他却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作为丈夫，他缺失了对她应有的陪伴；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姜嘉珆不知道贺宴舟的心中所想，此时，她仍需打起精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欢意，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着开口。
“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孟欢意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嗯，我怀孕了。”
“啊？！！”孟欢意瞪圆了双眼，这是好事呀，可为什么姜嘉珆看起来不仅不开心，反而看着很难过。
“今天检查，医生说胎停了。”姜嘉珆竭力克制住眼里的水光，咬了咬嘴唇，自嘲道：“本来以为能给你们传达好消息的，结果还得让你陪着我难过。”
“…嘉嘉…”孟欢意赶紧抱住她，“我…你别难过。”平时口齿伶俐的她，这时候嘴笨得不行。
“嗯，我已经想开了。”姜嘉珆佯装轻松地笑了笑，这是她的事，没必要让其他人担忧。
因此，她平静地对她说，“我得做手术，可能需要你帮我代半个月的班主任和语文课了。”
她们俩关系好，孟欢意也经常来她们班找她，小朋友们对她也比较熟悉。
“这些都不是重点，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保养好身体。宝宝他\/她…”孟欢意稍作停顿，斟酌着措辞：“他\/她可能是觉得时机未到，想让爸爸妈妈再多享受一段时间的两人世界呢。”
她这说法倒是挺新奇。
姜嘉珆勾了勾唇角，“嗯，我知道的。那我先去教务处请假。”
“贺宴舟呢？”怎么没见他的身影。
“他在学校门口等我。”
“哦哦，那你快去吧。这事儿我们就不外传了。”学校老师再如何受过高等教育，但毕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虽然胎停不是什么丑事，可没有人会愿意让它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我知道。”贺宴舟也考虑到这一点，托关系，让那个医生写了与之无关的医疗证明，先备注建议休假一周，后面另外补充。
教务处的老师并没有多加为难，毕竟姜嘉珆面色苍白，神色疲倦，看起来就像是生病了，“你交接完工作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谢谢。”她强打着精神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车里。
“请完假了？”贺宴舟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色，很差很差。
“嗯。”姜嘉珆耷拉着眼皮，不愿再开口。
她不想说话，他也表示理解，“那我们回家。”
就这样，姜嘉珆一路沉默，回到家后，安静地拿起换洗衣物去卧室里洗澡。哗啦啦的流水声盖过了她隐忍许久的哭泣声。
门外，贺宴舟倚靠在墙边，低垂着眼眸。他知道她很难过，却也清楚，这时候的她更需要独处。
良久，姜嘉珆打开卫生间的门锁，撞进了他的视线，她抿着唇避开，“我好了。”
“饿不饿？”他问。
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她胡乱地点点头，“嗯。”
“好，你去床上休息一下，等会儿吃饭了叫你。”
“好。”她轻声应道。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贺宴舟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然后快速地冲了个澡后，回到厨房做饭。
“嘉珆，起来吃饭了。”他敲了一下门，可躺在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她睡着了，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皱，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贺宴舟举起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湿润，眼神微黯，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心底肆虐。他俯下身，吻上她泛红的眼尾，低哑的嗓音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嘉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