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中书是不喜欢阉人,更不喜欢阉人当锦衣卫指挥使。
可殇厌是一条不讲道义的野狗。
没有家族。
他所行之事,全凭个人喜恶。
狠起来连自家族谱上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
“殇指挥使。本官知道你傲气,可风水轮流转。”
“中书大人还是管好族里的子弟。我们锦衣卫可不是讲情面的地方,要是谁犯了错落在我们锦衣卫手里,哼……”
殇厌冷笑一声离开。
沈中书气得胸口疼,再跟这阉人说一句话都算他输。
殇厌离开后直奔府里。
来不及换衣服先到了殇弃的小院子里,“她在做什么?”
小厮一愣。
反应过来殇厌说的是苏如棠。
“吃了一点东西,在院子里等大人。”
“嗯。”
殇厌进去。
苏如棠坐在院子里发愣。
“怎么不进屋?”
春熙和夏安离开。
苏如棠站起来福身,“指挥使大人。”
“坐吧。在殇府可自由活动。”殇厌坐在了苏如棠对面,有小厮送上了茶。
“本座的人送来了消息。苏行之收了贿赂,他提前将妻儿送出来。”殇厌幽冷的眼神一直落在苏如棠身上,“幸好周郎中的人无意间发现了苏行之的妻儿,他命人将苏行之妻儿送回来。”
苏如棠第一反应就是有诈。
“不行。”
“殇指挥使。我不信他。”
殇厌随口一问:
“他是你夫君。你们夫妻离心?”
苏如棠撑起一个笑容,“是。夫妻离心,自然是各有各的目的。我相信殇指挥使是知道的。”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又是问这句话。
苏如棠依然浅笑:“不知道殇指挥使想要什么好处?”
“先欠着吧。将来答应我一个要求。”
殇厌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除了本座的人还有五皇子的人以及一队来历不明的人在打探消息。本座干扰了五皇子的人,至于另外一队?”
苏如棠端着茶碗的手心潮湿了。
她并没有承认是自己派出去的人。
她也需要底牌。
“我不管哪些人打探消息?我就想知道周承儒做这件事的目的?还有,为何是县丞被定罪而不是县令。”
“你说得很对。安和县是安和公主的封地。”
殇厌继续开口:
“安和公主是五皇子一母同胞的姐姐。”
苏如棠脑袋里灵光乍现。
她回忆五皇子当年的事情,后面几位皇子斗争。
五皇子有兵器。
兵器离不开铁矿石。
苏如棠一拍桌子,“殇指挥使,我知道了。”
“什么?”
“铁矿石。安和县绝对有铁矿石。”苏如棠急切的看着他,“你注意查看看凤阳府这两年是不是有青壮年失踪的消息。”
“青壮年失踪?”
“对,铁矿石肯定需要青壮年去挖矿。”苏如棠还在喋喋不休。
“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招人,一定用别的方式从周围县府里骗那些青壮年进去干活。一旦进去,死生难料。”
她努力地回忆了之后几年发生的事情。
好像那一带发生了很多人失踪的案件,当时说是远在岭南的岭南王骗了这些人送去深山里做药人。
她记得岭南王被腰斩,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十八个恨字才断气。
苏如棠之所以记得。
是因为苏老爷子说了腰斩的酷刑过于残忍。
也因为这一句话。
被周承儒作为苏老爷子有反叛之心的证据提交了上去。
殇厌目光熠熠。
他不缺人。
缺的就是这些兵器。
“苏如棠。这件事情你别跟任何人说,我要来个釜底抽薪。既然这两三年失踪了的人,那么就是说已经挖了两三年的矿。”
“来人。”
一袭黑衣人的影卫落下。
“鬼影。你带人去安和县走访山林,看看有没有采矿的迹象。一旦发现有便将那些人给控制住找人混进去。把易先生带过去。”
“是。”
“还有找出已经开采出来的矿石。以及看看是不是在附近找地方铸造兵器。”
鬼影领命过去。
苏如棠总觉得喉咙有点紧。
殇厌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着她的面说,到底是几个意思?
“苏如棠,你我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殇厌一身黑色的官服,头束玉冠,气场很强大。
苏如棠很怂包的点头。
“我知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若是你的消息来源正确,那你可立了大功。”
苏如棠声音平缓,“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人得逞。”
“那就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只有势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让人没有机会动到身边人。”殇厌的话犹如一记响雷炸醒了苏如棠。
光有钱还没用。
还要有权势。
“我们合作,我那句供你钱财,你要保我一家人平安的承诺还在。”苏如棠看向了殇厌用的茶杯都是极其昂贵的玉杯。
“殇指挥使这些都是给皇上的人看的吧?”
殇厌手指头轻敲桌子,“哈哈哈……这你都知道了。”
“一套杯子用到现在还没换,说明殇指挥使也没有那么腐败。”苏如棠站起来,“我那里有两套前朝官窑的杯子。且是有名的秦皇龙帝用过的,我命人送过来。”
殇厌没有推迟。
“有劳了,我命人送银票给你。”
苏如棠转头看着他,“银钱倒是小事,我那些东西都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
“如今放在我那里吃灰尘,就送过来吧。”
“明天是殇弃很关键的温泉浴疗法。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一起过去?”
“有空。”
“城外见。”
“好。”
苏如棠起身告辞。
她出了殇府。
先去了朱雀大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到了一家首饰铺子。
进了后院。
苏如棠让胡子头换了一辆马车出门。
在苏如棠离开后不久。
便有几家铺子送东西过来了。
“殇府定的货到了。”
殇府的门房奇怪,自己指挥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奢靡得不像话。
有价无市的茶具送过来了。
纹绣的屏风。
崖州水沉木雕刻的大件摆件。
三彩的童子童女花瓶。
比人还高的红珊瑚摆件。
砗磲雕刻的摆件。
……
殇厌看的眼花缭乱。
这还没完。
过来一个女子说是替府上收拾屋子,把招待客人的前厅打扮得那叫一个豪气。
临走的时候。
女子浅笑:
“我们主子说了书房只管将这些名家字画插在竹筒里。至于墙壁上就挂那一副山水画。墙角放一个大缸,里面只管插上这些字画。”
“被人给弄走几副也不打紧。反正都是身外之物。”
“还有,算不上顶级的好东西。”女子根本不敢看殇厌的脸,就怕他眼珠子射出来的杀气刀了她。
说完。
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霍觅进来以为走错了地方,“大人。你发达了。”
“发达了。”
“打劫了哪几个大臣的库房?”霍觅一想不对劲啊,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他打头阵。
“滚。”
殇厌一声吼。
吓得霍觅灰溜溜地跑了。
第二天。
苏如棠早早地起来。
吃了早饭,便出门。
“二嫂。”王月红顶着半边红红的脸,双目无神。
连日的操持家务没有好好休息,加上还要应对崔氏的磋磨。让她看起来瘦了很多越发的憔悴。
哪里还有刚回到京城的时候珠圆玉润。
“何事?”
“二嫂。婆婆让我管家,还叫我自己填补银子。”王月红气红了眼睛,“二嫂是嫂子,再推脱身体不好也该拿出银钱来。”
从崔氏那里受的气不会消。
她想转移给苏如棠。
苏如棠明白了她的来意,是想让自己掏银子出来填补家用。
真正好大的脸。
“我又不是府里的爷们,按理说我该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例。两个月没给我发月例了吧,还有我院子里丫鬟的月例一应开销皆是我自己的嫁妆银子。”
“三弟妹既然管家,应该拿着府里爷们的俸禄。”
王月红气的肝疼。
“不够啊。府里各处都要开销。下人的月例要发,办了丧事花光了公中的余钱。人情往来,秋天的衣服。哥儿姐儿的读书钱、书本钱点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