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站在议会院的台上,他用着沉稳的目光平视众人,注视着那些底下的议员们。
“那么先生,我们都知道在郁金香自由时报上,哥伦比亚人毫不掩饰傲慢的把这个时代称之为哥伦比亚的时代。他们强大的地海舰队纵横四方,骑兵团所向无敌。”
一位年老一些的议员发出了质问:“而我们的武器落后,一旦战争开始又将陷入孤立无援,没有人会支持我们。那么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我们该如何打赢这场战争?”
议会厅的所有人将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上的男人,他们是成年人而非孩童,已经不再是光凭着一腔热血,就会投身于某种伟大事业当中的年龄了。
这样一份惊世骇俗的独立宣言扩散出去会迎来怎样可怕的后果不言而喻,人在做什么事的时候是要考虑后果的。
正如这位老参议员所说的一样,如果战争失败会怎么样?
在这场中的大多数,乃至于全部人及其家人都要上绞刑架,他们会被公开绞死用来震慑其他人。
或者情况更加糟糕…
佐恩嘴角勾起了笑,然后张开双臂如同拥抱世界一样:“亲爱的先生们,总有什么要高于其他!”
他指着参议院的穹顶,然后朗声说道:“近一个世纪以来,殖民者们正在不断压迫着我们的生存空间,远方的帝国用他们肮脏的手段编织出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他们要让我们在与开拓领主们的互相厮杀中死去,他们要让我们流干最后一滴血与泪。”
佐恩又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先生们,这片土地是神圣的,每一缕风,每一朵花的芳香,每一丝河水的流淌声。这是个可敬的母亲,我相信大多数的议员们都是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但当我们的母亲哭泣时,我们要做些什么?”
佐恩的目光望向了那位老参议员,用着询问的语气道:“躲在角落当中哭泣吗?我们是塞伦尼亚人,更是南大陆人,是曾经古老王们的后代。在曾经,这里出了两位年轻的王,我们的祖先也曾追随他们,而如今我们抛弃了勇气?”
又一位参议员站起身来,他反驳道:“我很承认您的部分观点,总统先生,但我们并没有抛弃勇气。拉圣·美西斯大帝曾说过——意志在战争当中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当我们和敌人的实力不至于太过于悬殊时,我们将可以用强大的意志去弥补军队以及其他实际物质上的不足。”
“但我们不可能用我们强大的意志去弥补一个几乎不可能填满的不足,恕我直言,您的这种行为将把这片土地的人民带入深渊。”
“两次苏尼尔战争已经告诉了我们,哥伦比亚第一帝国是强大的,一旦开战,他们的舰队会封锁海上…”这是另一名老参议员,他是一位开拓领主,哦不,现在算不上是开拓领主了,只能说他的祖辈是开拓领主,而现在他属于本土贵族。
“老先生,您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佐恩直接打断了这位老贵族的喋喋不休,“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将把这里变成泥潭,使得巨龙溺死于其中。”
“咚!”佐恩的拳头轻轻敲击在了平台以及那面崭新的国旗上,他面上透露出几分严肃,用相当正式的语气道,“名为哥伦比亚的铁幕降在了这里!从卢瑟兰再到多古兰德,他们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判定了文明与野蛮的界限,这里的骸骨铸就了远方的辉煌!”
“你们当中大多是多古兰德人,塞伦尼亚人…”佐恩顿了下来,“可是你们当中有谁来告诉我?你们当中谁是哥伦比亚人?傲慢不属于你们!不属于我们,只属于哥伦比亚!”
众参议员们开始面面相觑,一时间整处会议厅都变得嘈杂起来。
“也许我们的确应该做一个了断了。”一位贵族伯爵站起了身,他将手中的选票撕得粉碎,“勇气就像是经久不磨的利刃,如果常常不使用就会生锈。我将以个人的名义支持你。”
于是越来越多的参议员站起了身,也许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但这一刻站起来的人,都可以被称之为勇敢者与英雄。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大陆军建立了,佐恩被任命为第一任最高统帅,他将可以在战时期间无限连任。
……
夏树将手中的沙草纸焚化成灰,他望着远处灰蒙的天际,对着旁边的人道:“这暂时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要做的,仅是让这片荒原生长出可口的粮食。”
于是劳作继续,南方战争则是越加激烈起来,在郁金香自由时报上参议院的贵族们怒批这是一场跨越一个世纪的阴谋。
但这些怒批的言语并不会让战火停止下来,只有铁与血才能够书写真理,于是哥伦比亚十万军队抵达了南大陆,在整合了殖民地的仆从军队之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似乎是个小冰河世纪,北大陆开始全面降温,一场饥荒席卷了大陆,局势显得越发动荡起来。
飘落下来的雪花是如此冰冷无情,时间抵达六月份仍然极度寒冷,人们都已明白,这将会是个灾荒年。
历史上把这一次小冰河世纪称之为——苍白之灾。
“这是一切的开始。”后世的学者们如此说道。
南大陆,多古兰德,第沃伯。
夏树挥舞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子在那冰雹雨中,任由冰冷浸透他的衣衫,渗入他的骨髓。
哥德里克从不远处跑来,手里头撑着一把伞死死的拽着夏树:“我们得回去了!大人!”
夏树并不理会他,只是拼命的挥舞着锄头,把土豆们翻出来。那时天上响起了惊雷,指甲盖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的往下砸,他几乎不敢相信。
那一声声沉闷的雷不断地敲击着夏树的心弦,以往时只觉得它坚韧无比,此刻却只觉得它脆弱不堪。
“哈哈哈!异乡人?哈哈!我们除了傲慢?野心?还有什么呢?我们总以为能改变一切,可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不是救世的主…什么也不是…”夏树用双手捏起来那已经化为泥泞的土,再任由它们在暴雨的冲刷之下离开掌心,怎样也握不住。
糟糕的不是陷入绝望,而是刚获得希望,然后又被冰冷且残忍的掐灭。
爱丽丝浑身湿漉漉的扑了过来,那时夏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自诩为他的信徒的哥德里克扶起了他,在那场下了八天八夜的大雨中,狂奔着将他搀扶回屋里。
不久后他便染上了风寒,哪怕身为非凡者身体也极度虚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