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折腾，应该是错过了府中的晚膳。
    反正自己也不饿，那就不吃吧。
    可父亲和母亲知道国子监今日就放假了，自己今天会回家，怎么没派人过来叫他去一起用膳？
    院子里的人没去厨房取膳食？
    也没人过来送晚膳？
    是因为张子晋几个过来，觉得有朋友在，不想来打扰他？
    还是？
    想到自己衣柜里莫名的多出两个肚兜，顾松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对院子里的下人吩咐几句后，就匆匆去往张细娘的芙蓉院。
    他一边朝芙蓉院走，一边琢磨今天的事，结果走到半路上被迎面过来人一声请安给吓到了。
    借着还没有全黑下来的夜色，看清对面行礼的是芙蓉院里的婢女莲花。
    她说是奉夫人的命令去松竹院。如果客人走了就请少爷过去。
    由于夜色已降临，光线黑暗，莲花又低着头，顾松亭根本没发现莲花忐忑的神情。
    芙蓉院里的事，她可不敢多嘴。
    幸好少爷什么都没问。
    两个人很快来到芙蓉院。
    顾松亭一进芙蓉院就有种怪怪的感觉，院子里和往常不同，看不到下人走动忙碌。
    莲花一路过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低垂着头，像挨了罚似的。
    他也没看到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春绣。
    自己都进了院子，可主屋的门紧闭，听不到里面有动静，好像没人似乎。
    如果是往常，妹妹知道自己休沐回来，会和母亲一起等在这里。
    作为当家主母，母亲会矜持些，仙雅则是叽叽喳喳又说又笑的，不会如此安静。
    两人来到主屋门外，莲花对着里面回禀后，顾松亭就在门外喊了声“母亲”。
    没听到里面有回话，顾松亭刚要责问莲花，就听到“铛铛铛”几声铃响。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找过去，没看到有铃铛。
    他想问莲花，就见莲花低着头根本不看他，而是推开门，请他进去。
    算了，进去问母亲。
    莲花在顾松亭进去后，就关好门守在外面。
    心里带着疑问，顾松亭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先闻到扑鼻的药味，再一看，屋子里没人，只烛火摇曳。莫名的惊慌立即笼罩心头。
    “母……”
    他刚喊出一个字，就见张细娘从屏风后走出。
    “母亲？您这……”
    顾松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当场就惊得瞪大眼睛，要说出的话咽回去一半。
    平日容光焕发，容装精致，朱翠满头的好贵妇人，竟然顶着一张猪头脸。
    青紫的脸上涂了暗黄色的药，眼角带伤，眼睛也肿着，双唇也肿着，人中的位置还结了好大一块血痂。
    片刻愣神后，顾松亭大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泪眼婆娑的张细娘。
    “母亲，这是怎么了？”
    “儿啊……儿……”
    呜呜呜……
    遭受天大委屈的张细娘，憋了快一天，终于看到自己英俊帅气的大儿子，就如在外受欺负的孩子看到能给自己撑腰的家长一样，止不住流泪痛哭。
    顾松亭看母亲如此，是又惊又气又急，很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可张细娘只顾得哭，说不出话来。
    他只好先安慰人。
    但是张细娘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顾松亭心里暗暗叹气。自己院子里的事还没有眉目，母亲又这样。
    看来应该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出事了。
    也不知道妹妹和父亲那里怎么样。
    他现在只能先告诫自己沉住气，稳住。
    事情要一件件解决。
    很快，眼里就将张细娘脸上涂的药冲花。
    顾松亭看的眼角直抽。
    我的母亲我的娘，我嫡亲的亲娘！
    肯定出了大事。
    母亲是堂堂户部尚书夫人，当家主母，有二品诰命在身，在上京城里的贵妇圈也算排得上号的。
    在家说一不二，在外前呼后拥，走到哪里，哪里不给几份薄面。
    就是当初还是外室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如此狼狈模样。
    顾松亭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母亲的那张脸，尤其是在昏黄且跳动的烛光下。
    见母亲手里的帕子早就能拧出水了，顾松亭就拿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张细娘见状就伸出另一只手去接。
    这一接，顾松亭才看到张细娘右手裹的如同粽子，只露出四个手指尖。
    “母亲的手怎么了？”
    一听这问话，张细娘本来要止住的哭泣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高潮。
    见母亲又是伤心欲绝的哭泣，顾松亭心疼的劝道：“母亲别难过了，儿子不问就是。”
    张细娘听儿子说“不问”，心里怕儿子真的不问，于是哭的更加伤心。
    这一想到了自己的断指之痛，又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了，张细娘的低声哭泣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
    顾松亭没想到自己只劝几句，竟然适得其反，他恨自己怎么就长了张嘴！
    正在他揉着眉心努力克制把人打晕时，听到有人进来。转过头一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