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正在畅快地放水，突然听到身后的驴子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呃——啊——”地叫了两声。吓得李山一个激灵，身子顿住，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接着就感觉脚面湿热。
    他顾不得脚上如何，赶紧回身去看。
    只见驴子也不叫了，两大眼睛瞪着他，甩甩头，踢了两下地。见他没反应，就接着吃草。
    如果不是脚上还是温热的，李山都会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他仔细查检驴子和车，没发现有问题。
    可能草丛里老鼠。
    大老鼠也挺厉害的呢，听说还会咬人咬驴子。
    怪吓人的。
    李山不敢再耽搁，重新回到大路上，甩着鞭子，让驴子快跑起来。
    平时从县城回到农庄用半个多时辰，今天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跑得驴子一回到农庄就呃啊呃啊地叫个不停。
    农庄里的人都很勤快也很团结互助，见李山回来，纷纷上前帮忙，众人一起又是卸车又是洗车擦车，对驴子也是又喂又安慰还刷毛。再加上陆续有其他卖酱肉的人回来，搞得晓月一时半会找不到从空间里出来的机会。
    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喊收工了。说什么今天是中秋节，庄头说早些收工，大家一起过节。
    干活的众人这才收拾家伙离开。
    周围安静下来后，晓月才从空间里出来。
    一出来，正巧被旁边的某驴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让驴惊住，忘记嚼嘴里的草料，瞪着两只驴眼，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探究。
    晓月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在嘴边，对驴做出噤声的动作：嘘——别出声，整个驴棚你最乖，你最靓，安静安静安安静——
    就在晓月以为这头驴被自己安抚住了的时候，又有一只驴发现了晓月，正是那只李山赶的。它好像认出了晓月，顿时“呃——啊——呃——啊——”地叫了起来。
    一驴引起众驴叫。
    不但声音震耳朵，驴们还想上去踢这位陌生的入侵者。
    幸好都拴着。
    晓月差点腿软跪地上。
    听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她赶紧脚尖点地，双腿用力，蹿上驴棚，再次躲进空间。
    李山和另外两人正好没走太远，听到驴叫过来察看，除了驴集体乱叫乱踢外没发现任何情况。他们既听不懂驴语，也不看懂驴的眼神，就给驴加了草料添了水，还边干边安抚驴，说什么今天中秋节，虽然月饼没它们的份，但是会给它们多喂鲜嫩的青草。
    晓月在空间里气得对着驴棚子又是翻白眼又是做鬼脸。等李山他们离开后，又多等了些时间才出来。
    这次她从驴棚上朝外跳，不会再被驴发现。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晓月避着人，悄悄来到农庄里的一座三进宅子。
    那是为主人留的院子，李娮生前曾带着原主兄妹来过一次，说是去和庄子上的酒坊谈生意。生意当然是谈成了，她们娘三个还在庄子上住了一宿。
    当时原主兄妹并不知道这农庄和酒坊的真正主人是自己的母亲。后来李娮临终时对原主兄妹交代后事时，原主兄妹才知道。
    三进院子的前院非常大，也很空旷，此时很是热闹。院子里摆了好多桌子凳子，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美食。旁边搭了个临时灶台，有几位大厨正在热火朝天地各显手艺。
    小孩子们在一旁嬉闹玩耍，大人们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边说边忙着手里的活，除了大厨在忙，有的帮着上菜，拿酒，摆碗筷，还有的在挂花灯。
    院子里张灯结彩，过节的气氛不亚于兴化县城里。空气里充斥着饭菜的香味，酒的香味，瓜果的香味。
    香味混合着孩子们的笑声和做饭的烟火气，晓月一时忘记了所有烦恼与仇恨。
    原主在一个月前带着容妈妈和阿英，以和梦回酒坊谈生意为由来过，特意和这里的人说，今年珍味楼和水云间把债都还完了，中秋节要让大家伙好好热闹热闹。
    没几个月的时间，容妈妈和阿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她自己则成了“活死人”。她被那个顾渣渣宣告死亡，强行消了户籍，霸占了财产。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孩子们已经等不及，问大人什么时候点亮花灯。
    桌子上的美食对他们的吸引力却没那么大，没有偷吃的，也没有催着大人开席。
    孩子的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活泼可爱，肉嘟嘟的小脸粉粉嫩嫩，头发也都乌黑发亮，梳的整整齐齐。一起玩耍又不失友爱和礼貌。
    晓月在房顶上偷偷观察着，将院子里的众人和原主的记忆一一对号入座。
    认的差不多的时候，从屋子里走出几个熟悉的面孔。
    几人在台阶上站定后，不用开口，院子里的声音就很快平息下来。
    其中一位看着最壮实的人喊了一嗓子：“入座，准备开席了。”
    话音落，就见人们有序地找位子坐下。孩子们也都变得安静乖巧，各找各妈。那几人也走下台阶，来到最前面一桌。
    等众人都坐好，那人说了两句简短的开场白，又举起酒杯敬了在座所有人一杯酒。
    之后，开吃。
    晓月趴在房顶上看着，闻着，听着。
    她眨巴眨巴大眼，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下去一起吃点时，就突然对上下面一双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