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安葬了阵亡的将士,下山回营领罪。
朱仙镇一战可谓是陆文龙从军以来的最大一战,也是最惨烈一战,对于乌天鼎和飞龙卫,寇嗣宝和背嵬精骑来说也是一样。他们中的很多同袍战友倒下了,幸运的是他们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在回来的路上。一路上,少有人说话。
而就在远处的一个断崖边上,伏着一支人马,有二十几人,都轻纱裹身,全副武装,正是完颜和卓和她带来的诡游死士。
此时,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陆文龙的身上,如同猎人盯着猎物一般。
“主子,那领头的就是陆文龙。”霁兰道。
完颜和卓没有作声,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文龙。
这时,天奴气喘吁吁地来报。
“怎么样?”完颜和卓依旧看着陆文龙,问道。
天奴道:“禀主子,这方圆百姓多为躲避战乱,举家逃难去了……”
完颜和卓微微皱了皱眉。
天奴急忙接着说道:“属下探得距此八十里,有一处村子,只有十余户人家,他们多是以渔猎砍柴为生,与世隔绝。”
这天奴脚程了得,一夜之间,往返百余里。
完颜和卓道:“此处虽远,却可暂时栖身,待时机成熟,再挑选近处也罢。”
天奴点头道:“主子说的是,那几户人家……”
完颜和卓冷道:“天奴,你不是第一天追随我了。”
天奴立时明白了完颜和卓的意思,忙道:“属下这就带人前去。”
与此同时,陆文龙领兵已行至断崖之下,他们缓马慢行,尽显疲态。
完颜和卓对身边的野山和霁兰道:“告诉咱们昔日的陆殿下,诡游死士来看望他了!”
二人会意,只见那野山站起身,喝道:“呔!陆文龙!!”那声音如同平地惊雷。
乍一听到这声吼叫,陆文龙也是一惊,随众兵士一同寻找声音的来源。可能是太过劳累,又或者还在想着战死的兄弟,陆文龙的确没有留意到远处的山坡上还伏着一支人马。
距离太远,看不清样貌,陆文龙不知是敌是友,于是勒住缰绳,目视着完颜和卓他们。
寇嗣宝打马来到近前,说道:“哥哥,我大军并没有在此地设伏,这支人马……”
乌天鼎看向断崖:“他们倒是狂妄得紧!”
陆文龙冷冷一笑:“无妨,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再说完颜和卓见陆文龙看到了自己,也不在意,而是对身边的霁兰使了个眼色。
霁兰不敢怠慢,走兽壶玄天袋弯弓搭箭,对准了陆文龙“啪……嗖!”就是一箭。
霁兰使用的是特制的长弓,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对箭手的要求也更高。霁兰是诡游死士中最优秀的弓箭手,深得完颜和卓的信任。
这两伙人距离甚远,不过完颜和卓他们立于断崖之下,借着微微风势,这一箭正落在陆文龙的马前,刺入了地面,那麒麟驹一声长嘶。
“主公!”
“大哥!”
乌天鼎和寇嗣宝急忙手持兵器,护在陆文龙身边,怒视着这伙敌人。
陆文龙面不改色,看了看地上插着的箭,那支箭的箭羽较之普通箭羽更多更长,箭枝也不同于普通箭枝,一看便是特殊打造,难怪射程这么远。金军中没有这样的弓箭,断崖上的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刻的完颜和卓脸上露出一丝戏谑之情,她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便是因为他们身处断崖,居高临下,纵是陆文龙勇不可当,也奈何不了他们。
陆文龙看向断崖,轻蔑一笑,猛然间弯弓搭箭,冷喝道:“还给你!”声落箭至。
“嗖……歘!”
完颜和卓正在得意之时,不想陆文龙射来一箭,她还来不及反应,那支箭已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她遮面的轻纱瞬间落下,一副完美无瑕的绝色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她的面颊被箭风扫过,划出了一道口子,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以完颜和卓的容貌无论在哪里,都堪称绝代佳人,放眼天下,少有人可与之媲美。可谁又能想到醉人的美貌之下却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冷血恶魔。
陆文龙的这一箭给完颜和卓带来了不小的震惊,这么远的距离,陆文龙又是在下风口的山下,足见他的武艺箭术是多么的恐怖。
“主子……”野山和霁兰关切的护在完颜和卓的身前。
见完颜和卓呆若木鸡,他们以为她受了伤,不免有些担心。他们也被陆文龙这一箭惊到了,多年来,他们执行了无数的命令,了解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武艺高强者,但像陆文龙这么强悍的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完颜和卓虽然面无表情,可背后已是冒出了冷汗,她很清楚,如果方才陆文龙想射杀她的话,那此刻她已是一具尸体了。
“呵呵呵!”旋即,她笑了:“陆文龙!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如此杀了你才更有意思。”她看了看身边的人,又道: “陆文龙勇猛,今又新胜,士气高振,我等不可力敌,应另辟蹊径,伺机而动!”
“谨遵号令!”诡游死士齐声道。
倏地,完颜和卓转过头,看向陆文龙的眼神中射出一道精芒,“陆文龙,这朱仙镇将是你的葬身之地。”她摸了摸面颊上的血痕,随即舔尝着掉手指上的血腥味道。
“撤!”言罢,完颜和卓纵马而去。野山、霁兰等诡游死士紧随其后,不多时,便出离了视线。
见断崖上的人马离开,寇嗣宝松了口气,问乌天鼎:“乌大哥,这是些什么人?”
乌天鼎摇了摇头,这伙人打扮怪异,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同时看向陆文龙。
“这伙人来者不善,叫弟兄们小心提防。”陆文龙却仿佛没有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的陆文龙,已经无心再做厮杀,他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过往。
金龙阵已破,朱仙镇战役大获全胜,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于此番会战的意义。只是,他的内心毫无喜悦之情,他知道,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