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原兵变,德宗出逃的事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严重影响了鏖战正酣的两河战局走向。
河北境内,与四大叛王对峙的各路唐军,得闻噩耗痛哭失声。
朔方军节度使李怀光立即挥师长安;河东马燧、河阳李艽也各自领军返归本镇准备勤王;只剩下昭义军节度使李抱真,在势单力孤的情况下只得退守临洺(今邯郸永年西部)。
田悦眼见唐军相继撤离战场,便想趁机捞点便宜。他找到王武俊,撺掇王武俊会同卢龙将领马寔共同进击临洺。临洺位于魏博境内,让李抱真占据等于在田悦心中扎了根刺,怎么都不舒服!
但王武俊自从上次与李抱真深谈过后,其想法大有改观,不再愿意充当叛臣。李抱真担心他被田悦说服进攻临洺,派贾林前去探望。
两人经过多次交往,彼此已是十分熟悉,王武俊很欣赏贾林的胆识与见地。因此,见面也没那么多的客套,开宗明义直奔主题。
贾林说:“临洺现由我昭义军驻防,昭义步兵战斗力名闻天下,这点您是清楚的,哪有那么好打!况且,即便您取得了胜利,不还是为田悦做嫁衣!倘若战局不利,您的实力势必受到消弱。为您考虑,不如带兵攻打易州(河北易县)、定州(河北定州)、沧州、赵州(河北赵县),重新夺回原本属于成德的老地盘,恐怕这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王武俊细思良久深以为然,便托了个理由向田悦辞行,与卢龙将领马寔共同北归。魏州之围已经解除,田悦不好再强留他们,只得设宴替他们饯行!
算起来,他们在魏州(今邯郸大名)与唐军对抗较量了近两年,在战斗中确实结下了深厚情谊。三地将士执手泣别,互道珍重!
千军万马次第离开,战火喧嚣的魏州终于安静下来,只有洹水滔滔,无声诉说着曾经的血雨腥风!
王武俊回到驻地恒州(河北正定),贾林再度登门造访。这一次,两人的话题主要围绕朱泚称帝,下步该当如何抉择而展开!
贾林在与王武俊这些时间的接触中,早已揣测透了王武俊的痛点,知道他心存忠义,对当前处境极为不甘,且对卢龙朱滔成见很深。便顺着他的想法,有条不紊的说出了下面三层道理:
“第一,国家有难,但未必不会因此中兴。当今的德宗是大唐传承了九代的君王,聪明而又英武。试问天下人谁会舍弃他,转而投靠朱泚这个无根无基的叛徒。”
“第二,朱滔此人心怀叵测,阴险狠毒,不可深交。他倚仗兄长朱泚称帝而蔑视同列,河朔之地自古从未有过冀国,冀是朝廷给您所辖军府的名称,却被朱滔盗用自称冀王。如今他向西策应朱泚,向北勾结回纥,看他的志向分明是想并吞河朔全境。到了那时,您即便再想向他称臣,以他对您的猜忌来看,还有这个可能吗!”
“第三,击败朱氏兄弟并不难。您勇武善战,从战斗力讲朱滔远不如您。当初您以忠义之心诛杀李惟岳,只因宰相封赏不公才被朱滔借机诓骗,到了今天与朝廷对抗的地步!不如我们联合起来对付朱滔,以您的骑兵加上我们昭义步兵,打败他岂不易如反掌!朱滔一败,朱泚必然灭亡!这可是建立不世之功、转祸为福的大好机会!您也知道,目前各地勤王的军队都在紧急赶往奉天,照此形势发展,大军一旦聚齐朱泚很快会被平定,那时您再归顺可就迟了!”
贾林这番精心准备又鞭辟入里的分析,句句都说到了王武俊的心坎上,让他极为振奋!他当即拍案而起,对着贾林表态:“我王武俊不向已建国两百年的大唐臣服,难道还要给朱家这两个乡巴佬称臣吗!”
自此开始,王武俊暗中指派心腹,与李抱真、马燧互通信息,伺机而动。
为了避免朱滔察觉,王武俊在表面上仍对朱滔非常恭顺,约田悦共同派使者到河间拜访,对朱泚称帝一事表示祝贺,并请求朱滔派将领马寔帮助他夺取赵州(河北赵县)。
朱滔见他这么客气,没有半点怀疑,立刻安排马寔带兵与王武俊合兵,屯驻于赵州城下,进逼康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