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望着城门前抢东西的百姓,心中满是成就感。“老爷子,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治理人民,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审阅奏折也那么严谨了。
”朱元璋微笑着说:“哦?讲给我听听?”朱怀回答:“为百姓做事,看到他们满足和平静的样子,心里就高兴,有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朱元璋大笑起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魏征的这两句话我一直铭记于心。
孩子,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要对百姓好一些,这样国家才能安宁。”他眼神深邃,接着说:“现在大明仍然是农业社会,别的阶层掀不起大的波澜。
我们大明有那么多猛将和军队,有他们在镇守,没有人能颠覆政权!但百姓不一样,一旦处理不好百姓间的矛盾,大明这条大船就可能真的翻,这是我们的根基啊!”老爷子不再在城楼上观看,带着朱怀悄悄离开了。
爷俩在城里城外走了一圈。老爷子最喜欢逛街,但他与后世那些败家的女人不同。他的逛街是为了了解民间生活的鲜活面貌,这比冷冰冰的奏折文字更有说服力!百姓过得好不好,只有深入百姓之中才能知道。
他们先去了粮店查看米价,通过米价可以了解大明的物价水平。老爷子告诉朱怀,不能只关心书本知识,不问世事。世事洞明皆学问,要全面发展,不论多大年纪,都要不断充实自己。朱怀深表赞同,点头不已。
这次,朱怀主动先向粮商询问米价。店主告诉朱怀,一石米要一吊洪武通宝,相当于八两银子。一石米大约一百二十斤,而那时的一斤是十六两。听完后,朱怀点点头,对老爷子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朱元璋摇摇头:“公道个鬼!”
朱怀的脸颊微微泛红,老爷子性格直爽,当着店主的面骂人,谁也受不了。朱怀担心店主生气,正要开口,就听见老爷子接着说:“卖得太便宜了。”
朱怀愣了一下,店主也愣住了。然后,老爷子继续说:“谷物贱价伤农。过去两年,不说雪灾和淮北洪水,湖广的粮食还是丰收的。丰收了,价格却低了,这对种地的百姓有什么好处呢?”听到朱元璋这样说,朱怀恍然大悟。那粮店店主也对老爷子竖起了大拇指:“老爷子,说得太好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但是市场价格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调控不过来,只能让你们受苦了。”店主感动,对老爷子说:“老爷子见识高深,佩服!”
这是百姓发自内心的赞美朱元璋,比宫殿里那些奉承的话真实得多。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背着手继续逛其他地方。朱怀扶着老爷子,虽然老爷子身体还硬朗,但他也喜欢子孙搀扶着他的样子,不仅不别扭,还有点自豪。
两人又来到了布店和绸缎庄。衣食住行,都是衡量大明百姓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人吃饱了,手里有钱就会考虑如何打扮,和店老板闲聊几句,发现这两年京城买丝绸的人确实多了。但大多是富有人家,百姓只有在婚嫁时才会咬牙买一些。
“店家,生意怎么样?”朱怀问道。以前这些话都是老爷子闲聊的,但最近老爷子很少开口,大多让朱怀自己去问去学习。朱怀原本温文尔雅,穿着粗布麻衣,说话很有亲民的说服力。店主笑着对朱怀说:“勉强糊口。”
他说着,有些无奈:“如果朝廷允许商人穿丝绸,咱们店就不愁了。”朱怀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老爷子。老爷子是保皇派,不允许商人穿丝绸是洪武老爷子亲自规定的,他真怕老爷子会发火。
但老爷子似乎懒得跟他计较,淡淡地说:“皇上说了不让商人穿丝绸,但他们私下里没少穿吧?天下百姓都过得辛苦,你们穿金戴银,百姓看到会怎么想?”绸缎庄的店主被老爷子一语戳破,略显尴尬:“呵呵,老爷子眼光真毒!”朱怀也惊讶地看着旁边的朱元璋。
原来老人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后没有去管制。确实,这些小本生意人也需要维持生计,靠种地的人去买他们的丝绸并不现实。所以,只能让做生意的人偷偷买。老爷子这样做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这些小本生意人增加一点收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朱怀真正佩服老爷子的手腕和格局。该管的他会毫不手软,但涉及百姓利益时,老爷子会做出很大让步,顶多就是自己生闷气。朱怀不禁哑然失笑,老爷子真是可爱极了。
从绸缎庄出来后,爷孙俩悠哉游哉地漫步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朱元璋对朱怀说:“有时候,该管的要管,不该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省心!”
朱怀当然明白老者的意思,他朝朱元璋竖起大拇指:“老爷子,您真是有大智慧的人,我服了!”朱元璋笑着骂道:“小机灵鬼!”
两人正走着,朱元璋忽然停下了脚步。朱怀不解地问:“怎么了?”
朱元璋抬头顺着老者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个健壮的汉子正握拳警觉地站在巷子里。
朱怀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老爷子的脸色时,发现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该死!”老者冷冷地说,声音里透着寒意,仿佛要杀人一般。朱怀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朱元璋回答:“这群人在干什么,大孙子你肯定不知道吧?你不曾问过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吗?”“告诉你,是赌博!”
“这些人就是在赌场外面维持秩序和放哨的,好得很!我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大胆包天的家伙!”朱怀明白了,原来那些壮汉在外边转悠,是在为赌场打探消息。
这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朝廷三令五申不准开设赌场,老爷子也曾对他说过赌博害人,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朱元璋破口大骂:“我辛辛苦苦治理百姓,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可就是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朱怀心惊胆战,他知道,这赌场恐怕要遭殃了。无论对方是谁,恐怕结局都不会好。
他安抚着老爷子的胸口说:“您老人家别生气,这天下那么大,总有些地方管不到,人也一样,总会出几个不知死活的。”朱元璋正色道:“不能因为有些地方管不到就不去管,不能因为恶小就去做。”
老者脸色阴沉得可怕,恐怕会有人因此丧命。朱元璋兴致全无,对朱怀说:“大孙子你先回去吧,爷爷也有点事情要处理。”朱怀吓坏了,说:“老爷子您可别冲动,您都一大把年纪了。”
朱元璋气笑了,看着朱怀关心的神情,说:“你这傻小子,将领不能离开军队,官员不能离开朝廷!”“这点小事,我还会亲自去冒险吗?朝廷养那么多机构是干什么的?”朱怀以前的想法是凡事都要亲自动手,但朱元璋身居高位,他知道如何运用下属。
他拍了拍朱怀的肩膀:“孩子,要学会合理利用手中的资源,遇到事情不要第一时间想着自己去解决,只要给出方向,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明白了吗?”朱怀尴尬地笑笑,说:“现在明白了。”
“呵呵,好了,回去吧,我也回宫了。”朱怀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您路上小心点。”“嗯。”
朱元璋目送朱怀离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出来。”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这些人穿着普通百姓的打扮,朱怀和老爷子逛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朱元璋低喝道:“去查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遵命!”锦衣卫鞠躬离去。
朱怀正要回家,途中遇到一个胖商人,朱怀觉得有点好奇,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朱公子,还认得我吗?我是王德禄,卧牛山的主人。”朱怀这才想起:“原来是您,有什么事吗?”
王德禄瞬间痛哭流涕地哀求:“公子,救救我!家里来了很多夫子,他们说要揭露我在下于天下读书人面前。”“揭露你什么?”朱怀不解。
王德禄抽泣着说:“说我是个商人,耽误了他们培养人才的大业。可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名啊!”王德禄脸色狰狞,显然非常害怕。
那些文人如果真的在读书人面前毁了自己的名誉,以后就别想在应天府做生意了。这简直就是要把他往死里逼!
朱怀疑惑地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德禄哭得更伤心了,“您行行好,把卧牛山还给我,钱我都还给你,我害怕了,我把山送给他们,不值钱的东西,我不要了,不争了。”朱怀摇头,果断地说:“不行!”
那卧牛山已被朝廷买下,估计至少值六万两白银,让我一百两再卖给你?把我当成冤大头了吗?随便宰?王德禄脸色一僵,嚎啕大哭:“别闹了,朱兄,这这会死人的啊!”朱怀歪头想了想:“我又不会死。”
噗!王德禄彻底震惊了,他做了半辈子的商人,自认为自己很狡猾无情,今天遇到朱怀,他服了。还有人比自己更无情!“可我会死啊!”朱怀说:“关我什么事?”
朱怀心里清楚,孔讷那帮人明显是针对他来的,之所以威胁王德禄,也只是为了维护那些大儒的面子罢了。但他还是要吊一吊王德禄。这家伙,如果收服了,以后自己就能摆脱商贾的身份,再做生意的事,完全可以让王德禄去办。
见王德禄脸色发绿,一脸惶恐的样子。朱怀想了想说:“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听到这里,王德禄眼睛一亮,有种再生之恩的感觉,看朱怀比看亲生父母还要亲。“朱兄弟,是真的吗?”朱怀点点头,按着手说:“可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们商人不都是讲利益的吗?我救你有什么好处?”王德禄脸上有些发热,心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