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走了,冰天雪地里连摔了两次,显然是被这小子气得不轻。朱怀挠挠头,看着老先生恨铁不成钢的背影陷入沉思。
我说错什么了吗?不是老先生你自己说过,朝廷不会和民间争夺利益?我想了半天才构架出驿站快递的方案,从中拿一点钱,过分吗?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件事就算告到朱元璋那里,他朱怀也有道理!想白拿吗?不可能,我告诉你!朱怀也有些郁闷。
他随手翻开老先生送来的两本书,一本叫《钦依直隶均平录》,另一本叫《洪武会计录》。这两本都是史馆珍贵的政治史料,记录了洪武二十五年各地的物价、人口、劳动力分布、财政收入方式、各色人种统计;当然,还有各地的地理位置、寺庙、田产、荒地、府州距离、学校等各种风俗地貌一应俱全。这是目前最完善的洪武初期史料,没有比这更真实地反映当时政治经济状况了!可以说,除了军事机密,这两本书几乎涵盖了天下的大小事务。
朱怀有些震惊。这是最宝贵的财富,因为了解它,就能直观清晰地理解洪武朝的全部脉络!比如刚才朱怀和朱元璋讨论时,很多地方的人口和距离,他都说不出来。
朱怀舔舔嘴唇,眼中闪烁着精光,“这可是个宝贝啊!”当然是宝贝!这两本政书,就算在皇宫,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翻阅的。即使是皇室子孙,也不能轻易触碰!朱怀现在的认识,都基于应天府,其他地方他都一无所知,尤其是北方如北平、大宁等重要城镇,他都需要全面了解,以便防患于未然。
渐渐地,阳光从天空洒下,融化了一些寒气,朱怀捧着两本书,坐在门槛上,面对着温暖的阳光,开始津津有味地读书。皇宫里,谨身殿。
朱元璋闭目沉思,等待傅友文、詹徽和茹太素进见。不久。三位大臣来到谨身殿。“吾皇万岁”朱元璋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说道:“行了,整天万岁万岁,谁能活到万岁,瞎扯淡!”三位大臣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们不清楚朱元璋叫他们来有何事,也无法揣测朱元璋的情绪,只能恭敬地低头站在一边。
朱元璋看着三人说:“我有个想法,你们也听听,看能不能行得通。”
三人立刻竖起耳朵,神情专注。
朱元璋接着说:“江南地区的驿站闲置严重,每天消耗的成本难以计算,现在我想改驿站为官方和民众共同使用,方便传递信息和物品,对百姓而言,也是表达情感的好途径……”
大家侧耳仔细聆听,朱元璋详细描述朱怀关于驿站改革的构想。
等朱元璋说完,三人均陷入了沉默。
他们听得十分认真,特别是朱元璋的话,他们每一个字都铭记在心。
这个构想还有许多不完善之处,存在缺陷,或许需要讨论的地方很多,但这并不影响其核心的益处。
这个建议有好处也有坏处,有豁然开朗也有困惑不解,有惊喜也有迷茫。
傅友文是户部侍郎,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禀皇上,微臣斗胆请问,这个提议是谁提出的?”
朱元璋看着他,说:“说说你的看法。”
傅友文一惊,心里猜测,难道又是朱怀提的?
他揣摩不透朱元璋对这事的态度,只能中规中矩地说:“驿站是朝廷设立的,用来传递军国大事,如果轻易向民间开放,官民不分,恐怕容易滋生事端,这是不妥之处。”
朱元璋皱眉。
傅友文继续说:“但不可否认,如今驿站闲置众多,白白浪费国家财政支出。就像皇上刚才所说,把驿站改为客栈,这是个好主意。收取费用后,不仅不用补贴,甚至可能还有盈余。”
“朝廷每年在驿站维修、人工、畜牧等方面的开支至少四十万两白银,如果能让驿站自给自足,何尝不是件好事。”
朱元璋点点头,又问詹徽:“你是吏部尚书,你也说说。”
作为领导者,要学会倾听,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让他们完善,朱元璋只需做总结。
詹徽说:“微臣赞同傅大人的观点,但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把驿站作为民间传递货物信件的用途,岂不是混淆了官民界限,违背了尊卑秩序?似乎与礼法不合。”
朱元璋没有回应,又问茹太素:“你呢,你是兵部尚书,驿站的许多驿卒都归你兵部管辖。”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茹太素正要开口,朱元璋就说:“别和我说废话!”
洪武六年的那时,他还只是刑部按察使,给朱元璋提国事建议,洋洋洒洒说了上万字,还没说到重点,朱元璋就对他不耐烦了,实在忍不住,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贬到了地方。
后来他在地方治理得有条不紊,深受百姓爱戴,朱元璋才逐步提拔他到朝廷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爱说废话的毛病依然没改。
茹太素赶紧收起满腹辞藻,说:“微臣认为,驿站的驿卒闲散人太多,人心难控,他们拿了钱,难免会中饱私囊,导致朝廷腐败,这是大错,我曾听说……”朱元璋连忙挥手:“好了,别说了。”三人才闭嘴,微微低头。
朱元璋在沉思,此事他当然不会草率决定。
正如刚才三位重臣所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梳理清楚。
这确实是为朝廷开源的举措,但如果控制不好,恐怕不仅无法开源,还会酿成大祸。
尤其是涉及钱财的事,朱元璋更加谨慎。
他看着三人说:“既然你们意见不统一,那就去见见人吧,把你们的疑虑都问出来。”詹徽和傅友文默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茹太素瞪大眼睛,满脸疑惑。
见人?
这不是荒唐吗?
谁能值得他们三个老臣去拜访?
就算是皇孙,皇帝直接召见不就行了?
他正犹豫时,朱元璋已经离开了谨身殿。
詹徽和傅友文连忙追赶。
哎?他们要去哪儿?
皇上怎么也走了?
茹太素一脸震惊,随后撩起衣袍,赶紧跟上去。“皇上,老臣斗胆,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朱元璋冷漠地看着他:“不该说!一会儿你想问的,该问的,不该问的,都给咱闭嘴!”茹太素:???
这是什么意思?
詹徽和傅友文又互看了一眼,自然不想让兵部尚书茹太素在他们之上,兵部地位本来就高,他们不能让他压过自己,于是两人都动了心思。
“茹尚书,我们皇爷是微服私访,意思是让你别乱说话。”詹徽狡猾地说。傅友文连忙附和:“对对,詹大人说得对。”
多一个人捧朱怀,那么他们在朱怀心中的分量就会被分散,这是他们不愿见到的情况,所以两人先给茹太素设了个套!
茹太素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
詹徽和傅友文笑了,笑得很阴险。
谈话间,朱元璋带着三人来到朱怀的宅院,轻车熟路地进入后院。
茹太素:???
他又一次震惊了。
为什么,皇上看起来很熟悉,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这是什么地方?
为何老夫从未听说过?
朱怀正在院子里看书。见老人回来,又带着三个老头走来,朱怀赶紧把书放在石桌上。他起身拱手道:“见过傅大人、詹大人。”
沉默片刻,朱怀盯着茹太素说:“还有这位老大人!”噗!
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