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莫要伤他!可否替在下将厉副宗主制服,我……我且试试能否将他救回来?”
苏瑾被应嫣旖横抱于高空之上,就挺别扭。
这还是人生第一次被公主抱。
“制服他?让我救他?”师吞齐优雅行于刀山之上,吸引了厉啸天所有攻势,那明明劈空,却诡异响起的“咚咚”声响也自轰然。
雷动一般。
“他杀了我们北国勇士,我可不能帮你救他,不宰了他便算给你家师尊面子了。”
师吞齐作为此事始作俑者,此刻却义正言辞。
又粲然一笑,大度模样:“不过苏贤侄你身怀【血獬廌】,倒还真能替厉啸天缓解心魔。”
“不若这样,他杀了我北国勇士之事,也是因为心魔爆发,不能全怪他,本帅可以放他一马,助你救他却是不可能的。
但你们若是自己出手将之制服,再以【血獬廌】之能替其缓解心魔,本帅也不会阻止。”
苏瑾咬牙,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便谢过师大帅开恩了,就按您说的来!”
“好!那你们准备出手吧,本帅最多再替你们拖住他一会,可就不再与他纠缠了!”
“却是记住,不得再让他伤到我北国一人,否则本帅定要出手,斩了他!”
师吞齐眯起了眼。
……
苏瑾此刻的表情,直像吃了屎一般,惟妙惟肖发出声叹息。
扭头,看向横抱着自己的应嫣旖:
“应圣女,便烦你出手,将厉宗主拖住,别让他离我太远,也别让他伤着我……
我现在便尝试替他削弱心魔……”
应嫣旖美目一凝,片刻思忖,琼首轻摇:
“拖住他不难,想要重伤乃至击杀他,我也有一定把握。
可拖住他,且不让他离你太远,还不能伤着你,我却无绝对把握。”
“无妨,应圣女尽力便可,略微风险,我自不怕。”苏瑾如是说着,就要挣脱应嫣旖怀抱跳下去。
这么被抱着,太别扭了。
哪曾想,挣脱不得。
古妖宗圣女依旧摇头:
“我不能让你冒险,厉啸天死就死了,但你不能出事,你说的那未来,我还不曾看到。”
应嫣旖说的一本正经,脸上已无笑意,口吻亦是陈述语气,含着不容置疑。
又觉得自己太严肃了,展颜一笑,无缝切换成邻家大姐姐模样,就也挺疯批的:
“苏长老,你的梦想那么大,又哪能做到十全十美?
邪刀宗还有宗主,还有其他长老,他们也都需要你的【血獬廌】,你不必将希望都放在厉啸天身上,他也不是你的唯一选择。
欲成大事,总有牺牲!”
应嫣旖不准苏瑾挣脱,低头看着少年,笑吟吟说着。
凤凰美人,灼吸喷吐滚烫,话中意思却冷如坚冰。
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哪会在乎厉啸天的命?
还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之前只有复仇,现在多了一个,便是想看看苏瑾口中的那个未来。
“牺牲的确是要有的,却不是这种牺牲。”苏瑾不挣扎了,主要是实力差距太大,挣脱不了。
索性看向应嫣旖,粲然一笑:
“应圣女,我许你的未来,是只要有我在,便使魔门九宗,再不出现如你一般遭遇之人。
可若今后,为了这梦想,我又要让其他女子,再经历一次你的遭遇呢?”
应嫣旖眨眨眼,不笑了。
“厉啸天护我来霜龙关,是我的盟友,也是我的朋友。
他可以牺牲,牺牲在战场,死在强敌之手,马革裹尸,血洒疆场,这些都可以。
却不该因为心魔,死在霜龙关!
更不能死于我的冷眼旁观!”
“应圣女,这种牺牲不是牺牲,而是被抛弃了,被当做垃圾,扔掉了。
便如你的师尊当年对你一般。
可现在,只要有我在,便绝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抛弃厉啸天。
你们都可以死,但不能这么死!
你当初说过,我许诺的那未来很难,难就难在今日与未来,那无数如眼下这般的抉择之中。
而现在,我就要去践行,那答应过你的承诺。”
寒风如浪,席卷高空,吹得应嫣旖火羽猎猎。
它看着怀中少年,这一刻,心中再起涟漪。
一如那晚,她归心之时。
她当时答应了苏瑾,可很多事情,她自己当时也没想清楚。
她脑子里只有牺牲,也愿意为了帮助苏瑾实现那个梦想,牺牲一切,乃至她自己,她本也不想活了。
这一刻,却恍然,这所谓的牺牲,苏瑾若真做了,那他许诺的未来,便也真没了。
“应圣女,我不怕牺牲,未来总有人要死,那个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
但不该是这种死法!我也不许你的未来,再做出类似牺牲!”
“莫和我说什么大局为重!”
“什么都以大局为重,这大局,就也不是大局了!这样的大局,不要也罢!”
苏瑾语气铿然,正气凛然模样。
心中想的却是“大姐,你松手啊!要来不及了!”
话是真话,急也是真急,可别让厉啸天真没了……
他看着下方越发疯狂的厉啸天,师吞齐也准备撤离了。
苏瑾知道,师吞齐绝不是开玩笑,他撒手之后,厉啸天但凡敢再伤到一个北虏之人,就必将被其出手击杀。
却没注意,抱着自己的应嫣旖,那宛如秋水嫣然,含着凄苦又染上温柔的目光。
一滴泪水,从她眼眶滑落,滴下,似颗闪亮又不起眼的流星,坠落。
没什么事,比用行动去践行自己的理念与诺言,更来的打动人心。
上一次,应嫣旖是归心。
这一次,便是倾心,非是肤浅的男女之间钦慕,而是找到了自己心的归属。
她至暗的灵魂,也终于有了隐约闪烁的星辰,不再是一片惨淡。
“轰——!”
这一刻,以半空之中的应嫣旖为中心,太阳一般炽热光芒闪烁,赤橙红光层层堆叠,笼罩校场,形成四面透明光墙!
应嫣旖身形也越发璀璨,直如不可直视的太阳,一道天光也自由她发出,自她而落,降于校场。
火海便自蔓延,又似被神秘指引,齐齐朝着厉啸天聚拢!
她翩然落于校场之上,抚了抚苏瑾的脸,邻家大姐姐一般。
这次,她笑的很灿烂,依旧温柔、知性,却不再是伪装。
火海之中,应嫣旖轻轻点头:
“你说的未来,姐姐想去看。
你说的对,今天,便是我们践行那未来的第一步。
今后诸多艰难,或许不久之后的我,也会死去……
但在这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助你达成那未来。”
言罢,转身。
凤凰火女,耀眼璀璨,直似一尊女武神,踏步走向疯狂的厉啸天。
“厉副宗主,我们来救你了。”
她轻轻的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