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楚王府。
书房中,世子朱孟烷正焦急极了,“爹,圣上给了船,郑大人又上书说,孟炤要给宗人府一成的船运得利。现在,我们想当不知道都不成。”
这事,朱桢早几天就知道了,但知道又如何,圣上早传口谕,就差明说不准自己管了。可那小子一点自觉都没,胡乱行事,根本不考虑如何收场!
在几次请撤三卫不准后,朱桢怀疑,整件事可能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那事查的如何?”朱桢冷静的问。
朱孟烷摇头,“这一年多,胡濙好像没到过苏州,最近一次面圣,也是在前年。不过,苏州真的……圣上似乎放任那些遗老在那里煽风点火,包括那个身份不明的贾明。”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说:“爹,一年多了。会不会是孟炤太闹,反而没人愿意与他接触?”又笑起来,“若这样,倒也好了。”
“既然圣上喜欢,那就让他闹。我担心的倒不是那些人,反而是眼前的。”朱桢神色严肃。
“船的事,孟炤拒了汉王,可能不能善了。”朱孟烷点头。
“告诉孟炤,无论是柳氏、还是汉王,都我来处理。”朱桢看了眼手上的信,坚定的说:“祥瑞,安排的如何了?”
“石上开花,已经好了,也已传出此石是姻缘石。”朱孟烷回道。
“好,让孟爟进京献祥瑞。此事你尽快安排,正好现在太子监国,呵,若是能趁此安排孟炤大婚,就尽快把所有手续都办了,到时把他叫回来成亲,圣上总不能阻拦。”朱桢无奈的笑起来。
※
又是一天下午,红绫送走了周止。
一连三天,周止都上门商讨海外贸易的事,期间还叫来了马春富。只是始终没见到江正召,而张斓得到的也只有他托周止带的话,‘有人病了,照顾几日。等这人好些,就送她回家。快了,别生气。另,问红烧、清蒸好。’
连带话的周止都觉得这话有问题,但又怎么样?自己可没打算管这桩私事。
张斓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带起一丝嘲笑。
他说过从不伺候人,是什么人要他亲自照顾?柳姑娘已经追来苏州,又要送她回家,是怕她知道什么?还是怕自己知道什么?别生气?当然不生气,有什么立场生气?
四天前,张斓收到张辅要她回家的来信。不走,并不是在等江正召的解释,而是想把与他合作的这次生意做下来,毕竟今后若立女户,真的非常需要钱。
“小姐。”红绫又看到张斓对着那两条小金鱼发呆。那支金银莲花簪,小姐似乎有段时间没带了,不知收到哪里去了。“周先生说,今天谈的,他回去问过江公子,明天给小姐回复。不过,听他说,江公子好像还想去趟太仓问问郑大人的意见。小姐?”
“知道了。”张斓淡淡的说。
“小姐,老爷要我们回家呢。”红绫提醒道。自从收到信后,小姐没提过几时走。
“我们这次也出来很久了。”张斓停了半晌,继续道:“你收拾吧。”
“那船的事?”红绫知道张斓为这事,花了极大的精力。
“我想委托周先生。反正大致都谈定了,无论如何,在这事上,我还是信他的。”张斓伸手逗了逗那两条鱼。
红绫点头,“是,那红绫先去收拾了。”可是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回头道:“小姐,我们去找江公子,不管什么,都去说个明白!”
张斓突然笑了笑,点头,“好。”
“小姐?”红绫呆呆看着她。一般小姐不会这样态度,都是该死的江正召!
“回家前吧。”张斓微笑着说:“我们……是朋友。”
才几天时间,江府内所有的下人,都已经将柳沁当成未过门的江夫人。而江正召带来的所有人,包括沈维汉、周止在内,却是自觉的集体噤声,有意无意的回避柳沁。只有赵德全在离开苏州前,忍不住向江正召提了句‘不要太信柳姑娘。’
江正召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离尘,总觉得府中气氛奇怪。
这几天,柳沁的情况时好时坏,或许因为这个江正召几乎没出过门,虽然是人在心不在,甚至连聊天也只是几句客套,但柳沁并不强求。能留下他,已经胜利了,而且这只是开始。
只是随着她身体渐好,江正召作陪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倒是天天与周止商议什么。柳沁偶尔能听到护卫回报时,提到‘港口’、‘船’,但江正召的举动,完全当她外人,刻意避开。
没关系,迟早会掌控一切。
柳沁嘴角露出笑,手中捏着门房刚送到她手上的拜帖,落款是‘锦绣张斓’。过了片刻,柳沁将这份拜帖送到了江正召手上。
“拜帖?”江正召接过,脸上是一副好笑的神情。
“八爷,张姑娘虽是老友,但她依礼而来,我们也不能少了礼数。”柳沁小声建议。
江正召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沁愣了愣,不知自己这句话哪里好笑,“八爷?”
“没事没事。”江正召拿着这份拜帖,笑着出门,却被柳沁拦住。
柳沁小声提醒:“八爷,张姑娘是从正门递帖子进的府。”怕江正召没明白,解释道:“若是她从后门进,就算她递了拜帖,八爷亲自去迎,老友之间倒也没关系。现在她从正门进,见到的外人就多了。更何况张姑娘是女子,八爷该为她名声考虑,稍稍讲究些才好。”
这一说,让江正召止了脚步,犹豫起来,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意思?她干嘛从正门进?嗯,肯定生气了。”
柳沁当没听见,继续小声的建议:“要不这样,我将她迎进花厅,闲聊几句。过半刻,八爷再过来,这样就当是来找沁娘的,能顾全张姑娘的名声。”
“名声什么的,她不在意。”江正召揉揉鼻子。
柳沁微笑立在一旁,不催。
“行吧。”江正召点头,“她不在意,我更该替她想,对吧?”
“是。”柳沁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