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子和裴老爷子都以为张宏城和楚描红早就等不及了,只等日子定了就马上结婚。
可谁知这对小年轻,却忽然封建迷信起来。
说什么今年的兆头不太好,准备明年年初再完婚。
而且几个家长看着两个小年轻明显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所以这件事最着急上火的是裴老爷子。
这不眼看着就快过年了,他还需要马上往京城跑一趟。
上头只是说要召集他们这个档次的老医生会诊,叫的很急。
本来还有两三天准备时间的,结果第二天又接到电话,必须马上坐飞机走。
可还没等裴老爷子坐上飞机……。
裴老爷子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躺在病床上的他一时是那样的失魂落魄。
他的儿子和媳妇在病床边忙活。
整个医院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如自己手臂上的黑纱一样失去了光彩。
楚家堂屋内,楚老爷子靠在椅子上用手捂着双眼,老泪纵横。
如果他之前看的某份医案没出错的话,确实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
再也没人提张宏城和楚描红的婚事要不要提前。
楚描红留在家里陪着老爷子,张宏城沉闷的一路赶回了沪上主持招待所工作。
楚描红是在二月份年后才回到的沪上。
张宏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没有继续搞副业,当然主业一直保持着之前的记录。
李部长在七月初病倒,医院差点没能抢救过来。
按照赵秘书私下透露给张宏城的消息,李部长怕是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了多久。
老头子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彻底垮了。
李部长在病床上已经开始替赵秘书安排后路,进入八月,赵秘书会下到农垦师去担任实职。
从七月到九月(省略若干字)。
九月十五日这天,张宏城接到了李部长的电话。
老头子的声音苍老的极其厉害,宛若灯枯油尽一般。
李部长的语调很平淡,他告诉张宏城兵团领导班子正在发生变动,好几个大佬都因为身体问题退了下去。
而且李部长的位置也有人盯上了。
放在几年前,他这个位置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岗位,但现在却不同。
李部长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和调侃。
“咱们兵团的老大和老二都没能在那几个噩耗下撑住,身子垮得比我还厉害。”
“所以大换血是肯定的。”
“他们都知道老李我手下在沪上有个善财童子。”
“如果他们能继续看重你也就算了,不过,呵呵。”
“估计最有可能接手我位置的人姓康,年前才从京城过来的,好像对你小子有些不满。”
李部长咳嗽了几声,笑意不减。
“我估摸着你小子怕是在他手下待不住,你小子看着大方其实心眼不大。”
“与其让你小子当时候去硬怼那个姓康的,还不如趁着我老李没下去,犯个浑逼着你先把事干了。”
他不容置疑的安排张宏城马上去办几件事。
招待所账上的钱,必须在半个月内花出去。
招待所的房子和车间、技工能转的都转出去。
至于张宏城想留在沪上还是去别的地方,要尽快给他一个答复。
挂断电话,张宏城良久无语。
姓康的为什么会看自己不顺眼其实并不重要,他最在意的是李老头的身体怕是真的很糟糕。
“按照历史的进程,沪上怕是不良居之地,”张宏城找到楚描红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亲爱的,反正咱们想扯证的话还要回一趟东北,不如......。”
楚描红用力的抱住了张宏城,轻轻的点点头。
“我们回东北去,宏城,我忽然有些怀念湿地了。”
两人统一了意见,立即分工合作。
张宏城负责收尾他在沪上没干完的事,同时把李部长交代的几件事都办好。
而楚描红则对内展开工作,大家的去留问题也需要提前通个气。
兵团内部的变化比张宏城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李部长来电话后的第二天,一个消息便从其他的渠道传到了沪上这边。
在最新的头头会上,张宏城被人拿出来点了名。
问题有三个。
第一、不务正业,主业经营惨淡到了极点!
第二、拿兵团的资产当人情换来换去,喜欢让当地的单位占兵团的便宜,给自己博了一个“及时雨”的名号,却给兵团弄了一个傻子好欺负的形象出来。
第三、手里握着大量的资金,却不思进取,帮扶效果也差强人意。
本来点名的人是想把这三点写进张宏城的档案里的,但没有得到多数的支持。
除了不务正业那点有些说不过去,其余两点都无法落实较真的。
人家小张换来换去的,说到底还是自己这边赚大发了。
至于这半年来不思进取的问题,大家也别大哥说二哥,彼此都差不多。
再说了,这要是就直接进档案,底下人谁以后还敢认真办事?
张宏城这样的人物都落这么个下场,下头人都会寒了心。
人家可不欠兵团什么。
点张宏城名的人也是新调来兵团的,可以故意装作不知道张宏城的功劳,但几个留下的老人却不能。
那人也不是真的想这么干,不过是要表明一件事,准备接管老李工作的老康,怕是起了沪上换人的心思。
抱病参会的李部长呵呵一笑,同意那人和老康的意见,让人整理了会议记录发给沪上。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换秦某人的话来说:莫须有。
本来心情有些低沉的张宏城见到这两句话,顿时眼睛一亮。
第二天便写了一封汇报寄去东北。
坚决服从兵团的会议精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新来的大佬们能错么?
当然不能,所以还是他小张做差了。
不记入档案的情,他张宏城领了,他马上按照领导们的意图“改”。
再说这些事都是李部长之前吩咐过的,他只需要多发挥一下就行。
苗佳新觉得张宏城这个兄弟自己这辈子是交值了!
人家招待所下属木工车间里最值钱的是什么?
在他看来就是boss's sister辣酱的配方和外地生产调配网络。
张宏城二话不说以“振兴招待所主业”的理由,把这一块捐给了友诚外贸。
苗佳新一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人家部门的大章盖在纸上,苗佳新才欣喜若狂的抱住了这天上掉的馅饼。
接下来是处理曜变茶碗。
“洛哥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人情哥哥我记在心里了。”
电话那头的洛科长热情洋溢。
“你那两个老师傅,我给他们提两级工资,待遇照旧,就去我们公司在沪上的一个点上班,窑口的事简单。”
张宏城没有直接动木工车间这个空壳,而是把最核心的两个老师傅送给了洛科长。
陈师傅和宋师傅当然没意见,京属企业自然比兵团企业更有格调。
反正张宏城打着“振兴主业、自我反思”的借口,把手里所有的业务都给转了出去。
洛科长立即投桃报李。
早前他一直在联系的一个埃及客商,总算被他忽悠来了沪上见苗佳新(张宏城没资格直接见外商)。
不是说我半年来不思进取、扶助项目没有进展么?
账上的六十万二一添作五,三十万给了新省建设兵团农科所程立顺小组当研究经费,剩下的三十万由洛科长和苗佳新出面找埃及客商购买棉花种子。
一听不需要相关的种植技术,这个价格让埃及商人根本无法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
“主业不好,是因为房间太过富丽堂皇,价格太高,必须改!”
张宏城找到沪上棉纺厂的老关系。
“听说你们第二招待所很破,最近想着要改建......?”
“张所长,你是我们的大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