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微紧张地看着他小心询问,“叶长老,妖力能够驱除吗?”
“纪掌门,我不清楚这股妖力是怎么跑到崔承鹤身体里的,但应该是幼年时候的事情,被寒毒层层包裹所以没能发现,随着年龄增长寒毒遍布经脉,而妖力则在寒毒的掩盖下侵蚀身体。”
叶云时长叹一口气,“现在想要驱除已经没有可能的,只有尽力封印才不至于让他变成一个不妖不忍人的怪物。”
纪灵微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个样子,半晌后开口,“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发现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
“这不是你的错。”月怀安慰她,“我早就听说你带着徒弟四处求医,十几年来都没有间断过,我当时也想过登门救治,但你后来再也没有出门寻访丹修,我以为是已经痊愈就没去打扰,如此用心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呢。”
纪灵微还是没办法原谅自己,“做师父的就该为徒弟打算,当时承鹤苦苦哀求不想要再治,加上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我就真的选择放弃转而去寻找能够为他缓解的办法,我不该轻易答应他,我不该答应啊。”
星晚凑过去道,“师父,既然他身体有妖力,那为什么还能修仙呢?”
仙门与妖族水火不容,就连对方居住的地方都能够互相克制,两股力量在身体里崔承鹤还能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实在是让人惊讶。
叶云时思索道,“或许是他的身体已经出现异变,和常人不同了。”
其实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猜想,但纪灵微还在这里他有些不好说。
星晚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在她看来徒弟在师父面前是不该隐瞒的,直接说道,“那有没有可能他是人与妖的孩子,这两股力量天然就存在于他的身体里,只要封住另一半血脉自然就能够隐瞒身份,去做人或者做妖。”
这句话简直是石破天惊,就连还在伤心的纪灵微都猛地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星晚。
月怀下意识反驳,“人与妖结合不会有孩子,这是千百年来的定律。”
“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不变的,我们都能修仙人和妖说不定用什么手段就能生孩子,从来如此这四个字最不能相信。”
星晚可不是个墨守成规的性子,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千万不要对任何事情进行盖棺定律,他们都生活在一个小说的世界里当npc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叶云时摩挲着下巴,“那就必须要验骨了。”
妖族与人族在外表上没什么区别,除非原身是动物的死后才能看出不同,但妖族当中也就只有狐族是这样,其他妖生前死后都是人的外形,这也是他们能够隐居在人间的原因。
要想确定一具尸体是不是妖,那就用阵法进行验骨,灵力照耀之下无所遁形。
“如果是妖的话该怎么办?”纪灵微的声音仿佛飘在天上。
她抬起头看着叶云时,泪水干涸眼中只有死寂,“如果是妖,你们要怎么对待承鹤?”
身为修士她知道必须要与妖族势不两立,可作为师父她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徒弟,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叶云时是现在的仙门第一,杀掉妖尊后更是被视为领袖,如果是他说的话,那其他人肯定会听。
叶云时面对她视自己如救命稻草般的眼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如果真的如星晚所说那崔承鹤就是随时会炸的离火弹。”
纪灵微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就此隐瞒让承鹤一辈子都只是修士,可以吗?”
她知道身份一旦被确认,崔承鹤就是仙门妖族都不会容下的异类,天地之大再没有他容身之处。
眼睁睁看着徒弟落得如此下场,她实在是不忍心。
“如果不解毒那妖力就一直被封印,只要他修行不再提升保持现在的等级,一辈子也就平平安安过去了。”月怀思索着说道。
纪灵微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这么办,飞不飞升不重要,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只求诸位给他一条活路吧。”
面对她的苦苦哀求,月怀心下不忍看向叶云时,“师兄,你觉得呢?”
“我觉得?”叶云时目光分外冰冷,“如果崔承鹤是个好孩子我自然不遗余力,可上次不过口角之争他就下毒,还想让我说什么?”
叶云时不是唯出身论的人,就算是遇上妖族只要没杀人他不会出手,可崔承鹤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现在就有胆子给一派亲传弟子下毒,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谁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不会的,我把他带回去半步都不会离开摇光宗,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谁。”纪灵微保证着。
“这种保证是最无用的,任何想要隐瞒的事情最后都会被人发现,纸包不住火这句话无一例外。”叶云时摇摇头道。
他可不会听了这话就安安心心把人交给纪灵微,南流景他们还没有死,又冒出来个人妖,必须得早点解决才行。
纪灵微没想到叶云时会如此不近人情,本以为他能为了徒弟杀到妖界去,应该能够体谅自己的心情,却是断然拒绝。
“我师兄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细想想崔承鹤是否真的心向仙门,这心性可比身份要重要多了。”月怀把人扶住劝慰道。
往日没有放在心上的种种细节涌上心头,纪灵微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却还是摇头。
“可,承鹤是我唯一的徒弟,让我送他去死我做不到。”
别管到底事实真相是什么,感情上她没办法做到大义灭亲。
“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他死。”叶云时叹了口气,“先验骨,看看结果之后再说吧。”
纪灵微点头,“若真如叶长老猜测,我只求饶他一命。”
叶云时没有说什么直接带着星晚离开,月怀左顾右盼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留下,笑道,“那我也告辞了。”
没有人知道,躺在床上的人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