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枭却是白了丘正明一眼,冷冷道:“丘尚书,看来你还得好好读书才行啊。”
“什么意思?”丘正明瞪着浓眉,有些无法忍受刘枭的侮辱。
他能进入内阁,升当吏部尚书,那也是科举考出来的,学识渊博。
居然被刘枭说知识学的不够?
“本王问你,水往何处走?”刘枭问。
丘正明不假思索道:“水自然是往低处走。”
“那不就得了?”刘枭微微一笑道:“我京都地势西高东低,密云湖位于我京都东侧,就是密云湖的水位再怎么涨,也淹不到我京都来吧?”
“这是常识,我京都三岁孩童都知道的常识。丘尚书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居然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恬不知耻地问密云湖的水,淹到京都怎么办?!”
“我……”
丘正明的脸,涨的通红。
刚才一时情急,倒是忘记了京都西高东低的地势了。
“密云湖的水,的的确确不会流向京都,但密云湖的东面,可是梁州各地,那也是我大乾山河,淹死那里的百姓,也不行吧?”
“你想得太多了。”
刘枭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看向了父皇,拱手道:“父皇,密云湖的支流繁多,且周边多丘陵,鲜少有人居住。即便水位高涨,儿臣也自有妙计!不危害一个大乾百姓!”
“当务之急,是必须挖沟渠,解救江北县的老百姓!”
“还请父皇,当机立断!”
刘枭拱手后,宋云州也赶紧拱手道:“陛下,老臣赞同武王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武王刘枭这个做法,是目前朝廷能接受的最便宜的做法,也是最现实的做法。
宋云州表态后,也有不少朝臣跟着表态。
刘炎见大家都支持,长叹了口气道:“宋阁老,按照枭儿说的意思,立马在京都周围,招募五千个民工,每人三两银子的工钱,今日就敢去江北县,务必在三日之内,挖通江北县连接白莲湖的沟渠!”
五千个民工,每人三两银子的工钱,这在大乾朝,是天价工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危难关头,这也是最便宜的方法了!
“老臣,定不辱使命!”宋云州拱手作答,随后召集内阁成员,转身准备退去。
“臣等,告退!”
大伙一个个拱手告退,准备召集紧急内阁会议。
“等等!”
刘枭却忽然挥手,打断大家。
宋云州扭头看向他,皱起了眉头:“武王还有什么吩咐?”
“别的吩咐没了。”
刘枭看向丘正明笑了笑道:“不过,我和丘尚书还有些私人恩怨没有了结。不知道丘尚书,还记不记得?”
这话一提,丘正明心里咯噔一下。
当初他可是和刘枭打过赌的,当着满朝文武,他信誓旦旦扬言:如果武王能治理江南县的水患,则甘愿为武王的马夫,为武王抬銮舆。
想起这事,丘正明就是一阵腿软。
糊弄道:“什……什么私人恩怨?”
这老小子,还准备赖账了?
刘枭冷冷一笑:“丘尚书当真是上了年纪,记性这么不好?当初你可是亲自承诺,只要本王治理了江南县的水患,你就要给本王当一辈子车夫。这才几天,你就忘了?”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不说话。
丘正明当时一时冲动,放下此等豪言,谁还敢当众拉他?
“我……”丘正明哑口无言,他一把老骨头,怎么能抬得动武王?
“王爷,当初不过是老臣开个玩笑,您还当真了?”
“玩笑?”
刘枭上前两步,盯着他冷冷道:“堂堂大乾正一品的吏部尚书,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开玩笑?”
“父皇,这种言而无信,拿十几万百姓开玩笑的大臣,我看不要也罢。”
刘枭转手躬身,请刘炎表态。
“你……”丘正明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武王还逮着自己不肯松口了,他看了看身后的朋党,却没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只好看向了皇帝。
此时刘炎却是转身,继续看起了奏折,只当没看到丘正明的请求。
“行,行!”
见大家都不帮忙,丘正明只好认了:“不就是给武王抬銮舆吗?是老臣的荣幸!老臣散了朝,就在宫门等候武王。”
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答应,自己将会被打上不守信诺的标签,甚至这身官服都得脱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
言罢,满朝文武这才退去。
太和殿内,只剩下刘枭和刘炎父子二人。
众人退去后,刘炎却是勃然大怒,一下将手中奏折摔在地上。
“可气!可恨啊!”
“我泱泱大乾,举国发行国债,居然没有老百姓支持了?简直岂有此理!”
刚才刘炎就想发怒,碍于大臣都在,他只能忍了。
如今终于是爆发了。
作为一国之君,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朝廷失去国威,完全没有号召力。
而如今国库空虚,连周转的银子都弄不来。
更可气的是,满朝文武,这么多国之栋梁,居然根本找不到开源的法子!
刘炎一下有些无可奈何。
刘枭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便宜老爹表演。
刚才太监就拦着他不让走,说皇帝还要单独召见。
现在他大概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无非是朝廷失去威信,国库弄不来银子了。
想问他的办法。
只是身为父亲,刘炎有些不好意思再度不耻下问。
陈洪见皇帝如此盛怒,连忙劝慰道:“陛下,大乱之时,兴许老百姓手中,也有没有多余的钱财……”
没等刘炎说话,刘枭直接出击,毫无避讳道:“我看,并不是老百姓手中没有多余钱财,而是正如父皇所料,百姓的的确确是不相信朝廷了!”
陈洪一撇刘枭,没想到他还火上浇油?
刘炎却是冷冷地转身,盯向刘枭。
刘枭拱手,继续道:“父皇,老百姓就是这样的。大乾若是国力强盛,他们自然相信朝廷,发行国债,只怕不出三天,最起码也能收上来几十万两银子。但国力孱弱的话,他们何必将自己手中的银两,借给朝廷赌命呢?”
“就算大乾朝廷亡了,无非是改朝换代。老百姓只要钱在手里,生活照样过得去。”
陈洪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武王还真敢说啊。
这话要是从普通大臣口中说出,只怕立马会遭到皇帝猜忌。
但刘枭却不同。
他们既是君臣,也是父子。
听着刘枭的话,刘炎不免想到了什么,面色不改道:“这就是你说的,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刘枭一愣:“父皇,你偷听过我在江南县的演讲?”
刘炎黑着脸:“顺路,就听了下。”
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
大概意思就是,江山社稷和君王都是可以改换的,但老百姓是永恒的。
大乾朝不复存在,也会有其他朝廷建立,但老百姓还是那群老百姓。
当初他在江南县听到刘枭说这话的时候,还以为他是特意在百信面前说的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原来,这是一句致命真理。
皇帝如果不懂得这句话的道理,就根本不会明白老百姓真实的想法。
刘枭嘻嘻一笑:“既然父皇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下我大乾朝,目前就是这样。老百姓不相信朝廷,自然不会心甘情愿为朝廷出力。这种所谓的发行国债,变现周期太长了,而且容易赔本。谁会买啊?”
古代都是家天下。
所以老百姓没有国家的概念。
皇帝都是一姓之主。
老百姓凭什么为皇帝卖命?
反正这个朝廷没落,还是会有下一个朝廷出现。
刘炎长叹了口气道:“照你这意思,我大乾朝真就弄不来银子,只能看着我刘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说到这的时候,刘炎是浑身发抖的。
大乾朝延续百年,一直都是高光时刻。
但到了自己这一朝,却衰败如此!
甚至还有亡国的可能!
刘炎可不想当一个亡国之君!
刘枭低着头,没好气道:“父皇,我也没说朝廷就一定不能弄来银子啊?只是你那套发行国债的方法,变现太难,老百姓根本不相信罢了。”
“咱们只需要弄一套,很快就能变现的套现方式,不就行了吗?”
刘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小声问道:“你小子还有什么鬼主意?”
这小子,兜兜转转半天,只怕是早就有了计划。
“父皇,这可不是鬼主意啊。”
刘枭伸手打断父皇的定调道:“我这套方法,可是合法合规,而且是带着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的套现方式。”
“和你那什么发行国债,是完全不同的!”
“你要说是鬼主意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你……”
刘炎皱紧浓眉,气得伸手欲扇,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转过身去:“行了,别卖关子了,说说你的高见吧。”
刘枭这才微微一笑,忽然客客气气地拱手,眼里满是套路道:“父皇,这个方法,儿臣还真得卖卖关子。方法虽然简单,但操作起来,却有些复杂。”
“儿臣请命,请父皇授予儿臣:开府建牙之权!”
“儿臣,方可告知父皇具体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