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贺淮序挂断手机，望向裴今雾：“对了，你刚才说找我？”
    “对啊。”
    裴今雾收回视线，双手环抱胸前，挑着打量着实验室。
    目光落在一瓶五颜六色的液体上。
    “啧。”
    裴今雾瞅他一眼，嘴角勾起抹慵懒的弧度，慢吞吞出声：“老秃驴力荐的未来主席，连个药剂配比都能弄错？”
    老秃驴？
    听见这三个字，贺淮序微微怔住。
    这不是师爷给老师的专属称呼？
    她怎么知道？！
    “别碰！”
    正疑惑时，裴今雾熟练地戴上手套，拿起旁边的红色液体滴管。
    贺淮序吓得不轻，惊惶出声。
    这可是高腐蚀性的化学药剂。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竟然敢随便碰。
    不要命了。
    “……”
    裴今雾可没搭理他，往里面滴了两滴，顺势杯子放进数据分析仪里。
    “你——”
    贺淮序脸色微变，大步流星上前。
    这可是他为了迎接师爷，精心准备多日的成果。
    突然多加液体进去，配比肯定乱了。
    师爷的狗脾气……
    贺淮序正生气时，控制面板上突然浮现检测结果。
    数据精准到小数点后六位。
    这是他尝试无数次，都没能完成的精准程度。
    “……”
    贺淮序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裴今雾。
    没记错的话。
    刚才小姑娘添加药剂时，甚至没有进行准确评估。
    凭手感加得这么准？
    “还有……”
    裴今雾无视他的惊诧，目光落在空调上，语调认真：“温度过高，容易影响对药剂比例的判断。”
    “你——”
    贺淮序怔怔地盯着裴今雾，许久后，才找回理智，喉咙里艰难发出声音：“怎么懂这么多？”
    “因为……”
    裴今雾转过身，面对面地盯着贺淮序，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就是你口中，脾气臭，性格差，难伺候的祖宗啊。”
    “什么？”
    贺淮序严重怀疑听力出错，不可置信地睁大瞳孔，嗓音干涩：“你是说你是医学协会主席的……恩师？”
    “对啊。”
    裴今雾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喝水。
    “……”
    贺淮序一整个大凌乱，脑子没办法思考。
    他以为……
    老师的“恩师”，是个年到古稀，脾气怪异的小老头儿。
    完全没想到会是个年纪轻轻，不到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三年前……
    三年前她比现在还小吧？！
    十五六岁的孩子，指导他老师？
    如今十八岁，成为他师爷？
    “……”
    贺淮序心里很乱，生怕出岔子，立刻给老师发微信。
    老师很快回复：【没错，我的恩师只有15岁。】
    【不对，三年过去，她十八岁了。】
    【放心吧，十八岁可以负法律责任。她应该没有三年前那么……残暴。】
    他的秃头啊，不知道被她敲了多少下。
    可怜兮兮。
    老秃驴：【淮序，别看她年纪小，可真他娘是个人才。这是我卖老脸、耍无赖才换来的机会，你一定要珍惜啊。】
    “……”
    贺淮序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机，再次望向裴今雾。
    两人大眼对小眼。
    难怪。
    他会在拍卖会，以及实验室门口碰见她。
    “上次见面，你说觉得我很熟悉？”
    裴今雾拧好保温杯，掀开纤长浓密的睫毛，语气透着寒意：“现在呢，还熟么？”
    “……”
    贺淮序被这强大的气场，震慑得哑口无言。
    她该不会是误会自己，想和她搭讪吧？
    不是这样的！
    “你……”
    贺淮序想解释，刚张嘴就被对方打断。
    “叫我什么呢？”
    女孩儿比他矮大半个头，身上还穿着校服，头发随意裹成丸子头，气势却很威严。
    “……”
    贺淮序张了张嘴，最终，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师爷。”
    “大点声。”
    裴今雾凶巴巴道。
    小兔崽子敢以下犯上？
    这次都不用商时砚出手，她皮都给他扒了！
    “师爷。”
    贺淮序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此刻被裴今雾训斥得耷拉着头，可怜得像只猫。
    “过来。”
    裴今雾心里舒坦了，将贺淮序叫到实验台前，语气很凶：“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本事不够，老秃驴那边我会拒绝。”
    “嗯。”
    贺淮序眉头紧锁，乖乖走过去。
    奇怪。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原本该生气的。
    可莫名……
    看见她生气，贺淮序觉得心里格外舒坦。
    他不仅喜欢看到她，还喜欢听她说话。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难不成。
    真像助理所说那般，他对“师爷”一见钟情了？
    “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炮仗踩？”
    裴今雾狠狠瞪他，冷声警告。
    若不是看中老秃驴的小紫檀木……
    她才懒得搭理他。
    “抱歉。”
    贺淮序抽回视线，认真听裴今雾讲解。
    人还算聪明，脑子不空。
    无论说什么，他都能回答上。
    裴今雾对他的讨厌减少了0.000001。
    两个小时后。
    在裴今雾的帮助下，贺淮序完成新药物的首道研发。
    “师爷，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贺淮序偏头望向女孩儿，轻声问道。
    “？？？”
    还拿着手术刀和仪器的裴今雾，无语地朝他行注目礼。
    “不是。”
    贺淮序停顿两秒，礼貌解释：“我只是很好奇，师爷你还在上学，怎么会医术？”
    “爱因斯坦知道吧？”
    裴今雾摘下手套，漫不经心回答。
    “知道。”
    贺淮序应声，一头雾水。
    裴今雾：“跟他没关系。”
    贺淮序：“……”
    言外之意。
    别多管闲事，不该问的别问。
    贺淮序无奈笑笑。
    他这个师爷，还挺有个性。
    “医学联盟会长的选举，什么时候开始？”
    裴今雾将手套扔进垃圾桶，拿起桌上的水杯，语气冷冰冰道。
    “二十五天后。”
    这不就是六月中旬？
    正好她考完试。
    “行。”裴今雾全身消完毒，看向贺淮序，“以后每周二、六来实验室。”
    “好。”
    贺淮序乖乖应声。
    短短两小时，他领略到她的本事。
    年纪轻轻，医术了得，甚至还在他之上。
    这辈子医学领域，他只服三个人。
    九夜神医、老师……现在多了个人。
    他的小师爷。
    ——
    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