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是真的很高兴。
小皇帝对他高达98点的好感度一度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会非常非常的无趣。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皇帝这种生物,怎么可能天真善良。
想想历史上那些扮猪吃老虎的皇帝们吧。
楚庄王“一鸣惊人”;汉文帝“扮猪吃老虎”;唐宣宗“装疯卖傻”……
一个又一个帝王的名字在时宴的脑海里盘旋。
深宫养不出娇花。
55点的好感度足够说明问题了。
小皇帝对他是有感情,但这份感情是经不起琢磨的。
他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趁手的工具。
时宴托着下巴,看着开启的上帝视角里的画面。
小皇帝从炕上走了上来。
他穿着软底的便鞋,在室内来回踱步:
“全福儿,盯着王继。”
“这一回,他是绝无可能放过你师傅的。”
全福儿一愣:
“陛下的意思是……”
“他也该吃点苦头了。”小皇帝压低声音,“这一回做的也太粗糙了。”
“把赈灾的米全换成陈米,也比他往新米里掺沙子强。”
“陛下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全福儿应了。
小皇帝挥手将他打发出去。
全福儿倒退着走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暖阁里的采光非常好,小皇帝却偏偏站在了阴影里。
只那双软底鞋上有一丝光亮。
上帝视角在这个时候结束。
“王大人——”
“太傅——”
“这等腌臜的地方……啊——”
“都给本官让开——”
时宴从床上站起来,远远的就看到王继王太傅一阵风似的朝他走来。
“开门。”
“本官要提审这个阉狗!”
狱卒们的脸上满是纠结:
“这……这……”
“这什么这?你们是没听到本官的话吗?”王继一脸愤恨的抢过狱卒手里的钥匙,自己动手打开了监狱的木门。
时宴见状,忍不住勾唇笑了。
不笑还好,这一笑,王继直接就绷不住了:
“大难临头,你这个阉狗竟然还笑的出?”
“王大人何必动气?”时宴这回的声音非常的阴柔,但不算难听,现在他故意压低声音,这声音就完全变味了。
特别像电视剧里那些死太监折磨忠诚良将是的声音。
忍不住开口:
【宿主,你这个声音怎么回事?】
时宴没有理它,就笑盈盈的看着王继:
“这里是刑部,做主的可不是太傅大人。”
“来人啊……请太傅大人出去。”
“好好的文臣之首,没的让大狱里的腌臜气给薰坏了。”
时宴的话音刚落下,狱卒们就胆大包天的朝王继涌去:
“太傅大人,请您出去吧。”
“王大人,您要是想提审时公公,虚得有咱们大人的令信。”
“老大人别为难小的,咱们这里是刑部,不兴什么私下刑讯。”
王继文弱书生,被四五个狱卒这么一围,脸都绿了。
“你们给老夫让开——”
王继甩袖,试图用浩然正气逼退狱卒。
但是这帮下九流完全无视了他的眼神,嘻嘻哈哈的抓住他的衣服,胳膊,将他牢牢的困住了。
君子欺之以方。
“好大的胆子,你们不怕老夫吗?”王继没想到这些狱卒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厉声呵斥。
时宴轻笑了两声:
“各位狱卒兄弟们,你们动作可要轻一些,免得伤了老大人,被那些士林清流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哈哈哈——”狱卒们嬉笑起来。
把面色难看的王继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混账东西,放开老夫,老夫既往不咎……”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人就被扔出了刑部大牢。
等王继满身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准备再次冲进去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哐当——的关门声。
狱卒们把大狱的铁门拴了起来。
离开阴暗的通道,重见天日的王继站在原地,因为羞愤,涨红了脸。
他左看看,又看看,见路人似是对他指指点点,不禁用袖子遮住脸,低喝道:
“真是斯文扫地!”
刑部大狱里,时宴眯起略有些细长的眼睛。
他是真的没想到刑部的狱卒们会在他已经身处大狱的时候还听他的话。
刑部绝对不会是他的大本营,如果是的话,王继不会要求小皇帝把他关在这里。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他真的权势滔天。
问题是他的这个权势来自谁?
一般的宦官依靠的是皇帝的宠幸,至少明朝的宦官靠的就是这个。
但小皇帝自身难保,至今都还没有亲政,显然不可能是他的靠山。
太后是敌对方。
国舅是和小皇帝一个队伍的,他就冲全福儿嘴里的那几句话,时宴就能断定,这位现在的权势地位也不过如此。
所以……
他的权势是他自己筹谋来的?
排除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哪怕在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他真的是一个奸宦吗?
不可能的。
时宴了解自己。
他不喜欢被驯养,他是个受虐爱好者。
他喜欢被人误解,被人伤害。
难道大忠似奸?
时宴喜欢这个人设。
他真的太开心了。
更让他开心的事,王继去而复返。
他带着刑部尚书一起来了。
刑部尚书姓杨,具体叫什么名字,时宴不知道。
他和他真的不熟。
他是因为狱卒们喊他杨大人才知道他姓名的。
这位杨大人一来就大发雷霆。
直接命令狱卒们将时宴从牢房里拖到刑房。
时宴可是权势滔天的九千岁,绝对不会破口大骂。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威胁几句杨大人,告诉他,自己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杨大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你这阉狗如今已是秋后的蚂蚱,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刑部大牢?”王继开口,“我手中已有七八份供词,你还当自己能翻身?”
刑部尚书杨大人的脸色这才回转了一些。
他手里捏着王继的奏折,面无表情的命令狱卒:
“给咱们九千岁松松筋骨。”
“把人吊起来。”
狱卒们战战兢兢口称得罪的行动了起来。
时宴很快就被铁链吊了起来。
不是整个人悬空的那种吊法,而是更为折磨的那种——脚尖可以触及地面,又不能踩到地面的那种吊法。
才被吊起来一小会儿,他的手腕就被磨破了皮。
时宴微微蹙眉。
王继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厉声质问:
“今日,你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说,那被你贪去的二十万两银子在何处?”
杨大人低声开口:
“准备鞭子,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