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
因为时宴陷入了重度昏迷。
一周内,医院下了四张病危通知单。
陆行没有出现,也没有通知远在国外的陆再。
时宴就孤零零一个人被扔在了医院。
陆老太爷给陆行打电话:
“时宴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如果真的撑不住,就给陆再打电话,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陆行刚刚结束周一早上的例会,他翻着各部门交上来的工作进度报告,敷衍的回道:
“爷爷,有些人是打不死的小强。才四张病危通知单,上一次他都能挺过来,没道理这次就不成的。”
“再说你真的确定陆再还愿意见他最后一面吗?关于他暗恋秦念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不信陆再不知道。”
“爷爷这一次陆再没有打电话回来。”
“也许只要再推一把,陆再就会死心?”
陆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儿:
“你有什么计划?”
陆行轻声说:
“订婚仪式如何?我和秦念的。”
“你和时宴的结婚证还在网上……”陆老太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自己的二孙子打断了。
“那是时宴伪造的假证,用来逼宫的。”
陆老太爷嗯了一声:
“不要让外人说我们陆家刻薄寡恩薄待救命恩人。”
“放心吧爷爷。”陆行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拿着笔,在进度报告上做批注,刚写完两张,手机就又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时宴的护工。
陆行想,医院大概又下病危通知单了。
他停了大概十几秒才接起电话。
“二少?时先生这边出了点问题。”
护工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有些诡异。
不像是时宴病危,反而像是……
陆行皱眉,隐隐有一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愤怒。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时宴又怎么了?”
护工似乎难以启齿,总之沉默了好一会儿,以至于陆行都开始怀疑对方的手机是不是突然没电的时候,他开口了:
“时先生的记忆发出了一些错乱。”
“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陆行敏锐的捕捉到了护工话里的意思。
护工否认:
“并没有。时先生今天有几次短暂的清醒,这期间他都在找你。”
找他?
难道不该找秦念吗?
陆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他找我做什么?”
护工又陷入了之前那种诡异的沉默。
陆行很讨厌这种感觉:
“说话!”
他语气冷漠。
“回答我的问题!”
“时先生似乎非常依恋你,他认为你是他的小玫瑰。”
护工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炸的陆行头皮发麻。
他想过千万种时宴被秦念狠狠拒绝后的反应,这一种绝对在预料之外。
“这不可能。”
陆行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时宴的阴谋。
时宴不可能误认。
“别被他骗了。”
陆行浅浅交代了护工几句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脑子里只有护工的话。
到晚上下班的时候,陆行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直奔医院,敢在晚上探视时间结束前穿上防菌隔离服进入icu,探望时宴。
更瘦了。
这是陆行看到看到时宴后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简直就快要变成皮包骨了。
然后他伸手,像陆再之前做的那样,握住了时宴的手。
肌肤接触的瞬间,陆行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太凉了。
活人的手怎么可能没有温度?
陆行忍不住抬头去看床边的那些仪器,心率血氧血压都在正常指标以下。
他忍不住皱眉,开始怀疑时宴这次真的要死了。
这份怀疑刚形成没多久,他就听到时宴虚弱到极点的声音。
“……陆行……我好疼……帮帮我……”
陆行头一次从时宴的声音里听出他对自己的眷恋。
就好像他真的深爱着他。
陆行眉头紧锁,他打量时宴。
他似乎并不是真的清醒了过来,只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因为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时宴,你玩不过我的,别装了。”
低弱的抽泣声响起。
时宴哭了。
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在抽泣。
眼泪从他的眼角划过,消失在鬓角里。
他哭得很伤心,好似整个人都被打碎了一般。
这很不时宴。
陆行从未见过哭成这个样子的时宴。
这让他的心脏隐隐的不适。
陆行转身,再一次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