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个孩子?!
这个念头她很早之前想过,但下定决心的那次没有成功,后来就搁置了。
现在突然被抛出来给人一种无所适从感。
宋思瑜缓缓坐起了身,看着傅东珩时笑意清浅:“怎么突然提孩子?”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不想么?”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
毫无预兆地提起要孩子,应该是有什么缘由。
可他不答,她也不好再追问。
宋思瑜没有表露太多心绪,神色温和道:“你不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要孩子吗?”
傅东珩眼神有些暗:“夫妻关系如果还不适合要孩子的话,那什么关系适合?”
“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说的是什么?”
她的回应谨慎而直白:“通常来说,孩子应该是爱的结晶,而我们之间是商业联姻,没有爱。这样的关系,不适合要孩子。”
他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了一下:“你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我不爱你?”
“这是原因之一。”
“那之二呢?”
女人看着他那双愈发暗沉的眼睛,缓缓开口:“婚前你跟我签的协议上写的很清楚,这段婚姻只能维持一年,我帮你挡的是奶奶催婚,没写要生孩子,更没有就一年期满后离婚,孩子的归属权产生约定。”
傅东珩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掌收回,压抑克制的嗓音里带着三分阴冷:“傅太太,你可真是会做买卖。”
宋思瑜抽了抽嘴角,淡声道:“你在讽刺我吗?”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本以为会很顺利的事情,竟然会在这女人身上出现问题。
男人有些计划被打断的不悦。
数秒之后,他按揉眉心的动作顿住,余光瞥了眼身侧的女人:“我没记错的话,你找上我的那天晚上说,可以给我生孩子。”
宋思瑜并不否认:“……当时我是说了。”
闻言,他掀眸扫向她:“当时说了,如今中宋拿到资金不缺钱了,你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你是这个意思么?”
即便争执,女人脸上还是有一种情绪稳定的美。
她挽唇:“我可以说真心话吗?”
傅东珩递给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说”。
宋思瑜和他对视,嘴角的笑意带着往常没有的坚毅和冷静:“如果你要拿中宋威胁我的话,这个孩子我可以生,如果你是在问我的个人意愿,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男人盯着她,目光里的暗色让人生出了一种对未知情绪的恐惧。
她有些胆寒,默默收了视线。
如果他是在他们之间还停留在单纯交易阶段的时候提出要个孩子,她也许会同意。
因为如果只是交易,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对等的。
为了利益,她可以牺牲,可以忍让,可以永远懂事。
甚至可以在生下孩子之后,心甘情愿地付出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不管多苦多难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期待。
可现在,她动情了。
动情就会想要回应,要陪伴,要无微不至的关怀。
如果得不到,女人会委屈,会伤心,会失控,甚至会发疯。
宋思瑜不想身体有孕的时候,情感上还要遭受不被爱的攻击和折磨。
她才23岁。
她还有大好的人生,无法纵容自己深陷感情泥潭。
“说什么威胁,傅太太言重了。”男人带笑的嗓音传入耳中。
她偏头与他对视。
傅东珩眼底的暗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纵容。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唇畔勾起好看的弧度:“在商量而已,傅太太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们来日方长。”
男人的态度转变太快了,从不悦阴冷到温柔纵容,不过须臾之间。
宋思瑜心底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而且他说来日方长,意思是……
孩子还要生,但不急于一时吗?
傅东珩落在她发上的大掌收回,嗓音清淡地吩咐前排司机:“回春江华悦。”
司机明显愣了下,之后才答:“是,傅总。”
车子在下个路口转了弯。
宋思瑜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男人。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那副姿态颇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这是她第一次领教喜怒无常的傅东珩。
女人收回视线,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心底生出一种被冷落的悲凉感。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春江华悦停下。
宋思瑜打开车门。
下车后,她手扶在车门上望向傅东珩。
本想跟他一起往别墅里走。
可男人低头接了个电话,径直向前,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女人收回落在他背影上的视线,看了眼前排司机:“李叔,你们傅总刚才在车上说回春江华悦,是之前原本要去别的地方吗?”
“傅总让陈特助订了餐厅,原本是要带您去吃饭的。”
“知道了,谢谢李叔。”
所以——
因为她对生孩子表示拒绝,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吗?
宋思瑜关上车门,转身。
客厅里的灯已经亮起。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被头顶的灯光拉长,打电话时候他按着眉心,似是疲倦。
进门后,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近她几步:“晚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
“叫外卖可以吗?我有点累,不太想做。”
傅东珩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之际,她笑意温婉,他眸色清冷。
僵持数秒后,宋思瑜败下阵来:“你不喜欢外卖的话,我煮面。”
说完,她转了身。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也上了一天班,歇着吧。”
女人回头:“那晚饭?”
他说:“我来订。”
宋思瑜有些意外。
这算是他的退让吗?!
她走到沙发旁在他身边坐下,食指隔着衣料在他的大腿上转圈圈,杏眸流转着观察他的神色:“老公,你刚才好像生气了,有点吓人。”
男人瞥了眼她的手:“什么时候?”
“就刚才在车上,一直不理我。”
女人说着,还补充了句:“下车后也不理我。”
傅东珩盯着她那双婉转勾人的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喜怒难辨。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