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略了心底那点异样，看着男人开口：“韩璐要的是中宋的股份不是钱，可眼下除了沈文君我想不出还有谁更想要中宋的股份了，你可以帮我找沈文君吗？股东大会后我一直在找她，但一直没有消息。”
    “当然可以。”
    “谢谢，谢谢。”
    女人连续说了两遍：“你把转让协议给我，我现在就去送。”
    傅东珩拉开副驾驶车门：“我送你过去。”
    她点头。
    回到幼儿园门口后，男人把转让协议递给她，沉声交代：“阿瑜，你一定要冷静，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打电话通知我，发消息也行，我陪你一起面对。”
    后者痴痴地点头：“好。”
    宋思瑜回了幼儿园，按照韩璐说的把协议放在了指定地点。
    她盯着周围看了看，没见到有什么人。
    十秒钟左右，手机响了。
    女人第一时间接起。
    对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回家等着吧，等我拿到协议检查无误后，会把你女儿放回去。”
    “我女儿到底在哪？”
    “拿到协议之前，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这句话传入耳中之后，她听到那边有挂电话的趋势，紧张地喊了声：“等等——”
    对方嗓音淡而且不耐烦：“你还想说什么？”
    宋思瑜放低了态度，小心翼翼地开口：“韩小姐，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没有深仇大恨，至少我对你是没有恨意的，如果你恨我，可以对我泄愤，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配合，我只求你放过我女儿，你放了她好不好？”
    韩璐冷嗤：“想不到有一天你会在我面前这么低声下气。”
    她嗓音温柔，心底带着几分试图让她换位思考的侥幸：“你母亲当年弥留之际最担心的也是你，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对方冷笑：“她如果真的担心我，就不该为了救别人去死！”
    “韩小姐，你母亲救人是行善，也许当初做出救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会有危险，更没想过要丢下你。”
    “你不用跟我废话，只要转让协议没问题，你女儿就会安全，我也不想当杀人犯。”
    见商讨无用，女人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由温和变得凌厉：“你以为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就安全了吗？她也是傅东珩的女儿，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放过一个绑架自己女儿的人吗？”
    “你威胁我？”
    “是提醒，你母亲是他的救命恩人，我相信他不想置你于死地，可你绑架了他的女儿，他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段报复折磨你都说得过去。”
    对方沉默，似乎是在评估什么。
    宋思瑜乘胜追击：“我知道你要中宋的股份根本没用，你是受人蛊惑，可为了别人卖命换来被傅东珩报复的结果真的值得吗？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女儿在哪，我会让傅东珩时候不跟你计较，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安身立命，怎么样？”
    嘟嘟嘟——
    对方忽然挂了电话。
    谈判就这么失败了，她眼底聚集的眸光逐渐破碎。
    女人失魂落魄地出了幼儿园。
    傅东珩迎了上来，见她双眸泛红，揽着她的肩膀上了车。
    “韩璐让我回家等着，说拿到转让协议之后，会把云朵送回去。”
    “绑走云朵的面包车正往西郊开，我带你过去。”
    宋思瑜第一时间点头：“那我们快点去。”
    他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发，倾身过来帮女人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
    保时捷开出去十分钟左右，男人放在中控上的手机响了。
    宋思瑜第一眼看了过去。
    “帮我接一下，按免提。”
    “好。”
    应声后，她照做。
    那边的声音传了过来：“傅总，拿走协议的人去的是南郊方向。”
    “继续跟着，有什么变化及时通知我。”
    “是。”
    女人挂了电话：“云朵被绑去的是西郊，协议送过去的方向却是南郊，看来沈文君和韩璐没有在一起，他们打着配合要算计中宋的股份。”
    “她们不会得逞的。”
    “只要云朵没事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决。”
    现在提到“云朵”这个名字，宋思瑜就控制不住自己流泪的冲动。
    傅东珩偏头看她一眼，只觉得心疼极了。
    大概是有把握救下云朵。
    所以此刻，他更看不得身边女人情绪波动痛彻心扉的模样。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那辆面包车停下的地方。
    面包车停着的前面是一处烂尾楼，四周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宋思瑜迫切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正要往前冲，傅东珩拽住了她：“走我后面。”
    女人神色微顿，最终照做。
    ……
    烂尾楼五楼。
    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哭晕过去的小女孩放在了地上。
    韩璐看着那小女孩，脸色骤变。
    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慌乱：“你把她带到这里干什么？转让协议呢？”
    “转让协议已经拿给沈女士了，沈女士的意思是，这孩子你看着处理。”
    “她是不是疯了？”
    韩璐抬手扶额，试图跟那男人沟通：“说好我拿转让协议，她看着孩子的，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我这里？！傅东珩如果找过来他会弄死我的！”
    对方只回了一句：“具体我也不清楚。”
    韩璐拿出手机给沈文君拨电话，在原地急得打转。
    电话通了，她慌忙开口：“为什么把宋思瑜的女儿送到我这里？”
    “你别激动啊，她女儿在你那里，你还不是想怎么威胁她就怎么威胁她，要多少钱都是你说了算。”
    “沈文君，我们说好的，我帮你骗到股份转让协议，你送我出国。”
    韩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鉴于目前她还受制于人，便压低声音问了句：“机票你买了吗？”
    “买过了，就是之前答应你的两百万可能给不了，你也知道我现在处境艰难，算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先去国外躲躲，等我拿到了中宋的掌控权，第一时间打钱给你，好不好？”
    “你已经拿到股份转让协议了，对吗？”
    嘟嘟嘟——
    沈文君挂了电话。
    啪！
    韩璐把手机摔了出去。
    “骗子，沈文君就是个骗子！”
    “她竟然敢骗我，真可笑，她以为我那么容易就被骗吗？！”
    “她自己做过什么勾当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她正满腔怒意地控诉，一道紧张惶恐的声音传入耳中。
    “云朵——”
    宋思瑜一上来就看见女儿躺在地上。
    那一刻，她心都要碎了，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把她抱起来拍了拍她的脸，见孩子没什么反应，失控地冲韩璐吼：“你对她做了什么？”
    后者见她过来，又看到傅东珩也出现，对沈文君所有的恨意瞬间转变为恐惧。
    傅东珩已经冲到了带走云朵的男人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一拳头砸在男人脸上，紧跟着便是一个过肩摔将他丢在了地上。
    韩璐从来没有见过傅东珩这般冲动失控的样子。
    她吓得连连后退：“我什么都没做。”
    话落，又伸手指着带宋朵过来的那男人：“是他！是他把你们女儿带过来的！”
    傅东珩递给她一个厌恶的眼神。
    女人吓得收了目光，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被摔倒在地的男人原本正疼得呱呱叫，听到韩璐指认他，语无伦次地狡辩起来：“我……我什么都没做，一个小孩子我能对她做什么？她……她只是哭累睡过去了。”
    宋思瑜帮云朵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站了起来。
    傅东珩走过来，伸手拦着她们母女，阴狠可怖的眼神落在韩璐脸上：“这么多年，我一次一次地放过你，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一心求死，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
    “不，不要！”
    她朝他走了两步，又因为胆怯停下脚步，忙为自己开脱：“阿珩，我没想过伤害你女儿，是……是有人教唆我，我知道我错了，你放过我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男人冷漠道：“晚了。”
    他吩咐跟上来的保镖：“把她交给警察，让陈特助联系律师，以绑架罪起诉韩璐。”
    “是。”
    “不，不要！”
    一听到要被起诉，韩璐顾不得了，冲上来抓住傅东珩手臂：“傅东珩，求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原谅我最后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你现在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想，又何必花时间精力跟我打官司呢？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好不好？”
    他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一旁，宋思瑜看着男人的动作，神色平静。
    她听到他开口：“动了我女儿，就别再妄想全身而退。”
    韩璐眼底所剩无几的亮光瞬间熄灭了。
    她之所以帮沈文君是因为五年前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沈文君帮她还了债，给了她一条生路。
    这次沈文君让她绑架傅东珩的女儿她原本是不同意的。
    可沈文君说如果不听话就把她两年前想要撞死宋思瑜的事情捅到傅东珩面前，还以两百万利诱。
    而且沈文君还说孩子会送到她那边。
    她说她只需要打几个电话，拿到股份转让协议就可以了。
    她这才答应的。
    却不曾想，沈文君骗了她。
    眼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上来压住了她，韩璐脑袋灵光一闪看向宋思瑜，急切的声音带着对求生的渴望：“宋思瑜，我有话跟你说。”
    后者余光往后瞥，嗓音极冷：“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大概是因为太迫不及待，她语速极快：“我知道你母亲当年去世的真相，如果你们肯放过我，我愿意告诉你。”
    宋思瑜震惊又诧异，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她：“什么意思？”
    后者轻笑：“十几年了，你一直都以为你母亲是自杀的，是得了抑郁症才跳楼死的，对不对？”
    她平缓数秒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让傅东珩说会放了我，我再告诉你。”
    “好。”
    宋思瑜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眼神是温和的，嗓音也清浅：“她不是绑架云朵的罪魁祸首，我想知道我母亲当年的真正死因。”
    只一句话，他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给予她绝对的尊重和顺从：“好。”
    应声后，男人递给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松开韩璐，退回到两人身后。
    韩璐松了口气，脸色也平和了些：“我有次偷听到沈文君和宋欣雅的谈话，宋欣雅骂你母亲愚蠢，笑话她当年竟然就那么跳楼死了，沈文君说她不是跳楼死的，是被她推下去的，抑郁跳楼不过是她伪造出来的说词，当时所有知情的佣人都被她收买了，她当上宋家女主人之后，把知道真相的保姆都辞退了，还花大价钱堵住了他们的嘴。”
    宋思瑜脚步有些虚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朵被绑架已经让她耗尽了心力，女人没再歇斯底里。
    傅东珩感觉到她的崩溃，从她怀中接过云朵：“我来抱她。”
    她没有阻止。
    等云朵被男人抱着时，宋思瑜重新看向韩璐，脸上带着此刻不该有的冷静：“你有证据吗？”
    “我当时听到他们话头不对，打开手机录音了。”
    “你把证据给我。”
    韩璐沉默两秒，缓缓开口：“二十万，我卖给你。”
    听到她又在谈条件，最先动怒的是傅东珩。
    他递过来的目光犹如两道寒光，仿佛下一秒利箭便会射出来刺得她满身是洞。
    开口时，冰冷的嗓音里更是透着丝丝警告：“到了现在还在谈条件，你找死吗？！”
    “我知道我不该再要钱，可我必须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拿了二十万我就换一个城市生活，找一个小县城了却残生，从此再也不会出现打扰到你们，二十万买你们后半辈子清静，以及一个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真相，很值了。”
    “把证据交出来，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韩璐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没有二十万，我宁愿进警察局坐一辈子牢也不会把证据交出来，反正在监狱里，至少有口饭吃。”
    傅东珩还要说什么，宋思瑜率先开口：“明天早上，你把证据送到宋家，我给你二十万。”